我不能置信地看着怀里的经书,不死心道:“真的很无聊吗?”于是一本一本抖给他看,“……《毘婆尸佛经》,我的启蒙本,《七佛父母姓字经》,文曲师父说是简单易读,《萨钵多酥哩逾捺野经》……都是我小时候读的呀!”这些东西难道不比净炎买的糖葫芦高深玄妙上千万倍吗?!
他随手拿过一本佛经翻了翻,甚疑惑道:“你小时候是只读了这么点书么,怎么读成了你这个样子。”
我忿忿地抢回我的经书,与他争论:“我小时候读的经书少说也有三四百本,每本都是文曲师父亲笔批注的精华版本。整个仙界能嘲讽我读书不多的,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花妖“哦”了一声,恍然道:“那难怪会读成你这个样子。”
“……你!”这只死花妖,不过刚刚伤好出关,便迫不及待地寻死,“我如今可不是孤苦伶仃带着一只小果狸的落魄神仙了!你若再敢惹我,我便让文曲师父好好修理修理你。”
花妖信步而行,闻言竟一笑:“你可以试试看,他能不能打过我。”
“你现在倒很威风么?也不知道对我说连追魂索都用不了的人是谁。”我嗤之以鼻,突然又念及他的伤势,存了疑心,“欸……”
我喊了一声,花妖却仍是闲庭信步地在我前面走着,丝毫没有搭理我的兆头。
不识抬举的死花妖!我又喊一声:“喂,花妖!”见他终于回过头来,才继续问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好好的,之后应对破军时,也没见你花多大力气。你的伤……究竟是什么时候落下的?”
他仍是漫不经心道:“这就要问你那位好姐妹了。”
“银翘?”怎又与她扯上了关系。
花妖微微颔首:“当年净炎苦苦相逼,我便化去了他的灵力。这伤势原本够他养上万年,谁知他竟能在短短半年里恢复,修为还精进不少。我以为是我低估了他,没想到其实,却是低估了你那位朋友。”
原来还有这等事。我皱眉道:“化灵术是个同归于尽的术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危险得很。你既然能将他的灵力化散,必定也能用些更省时省力的术法将他制服,为何一定要用化灵术……莫非你,不想伤他?”
花妖侧目将我看着,却是默认了。
“即便他恢复了之后,还是会来找你寻仇?”
花妖移去了目光,不知看向了哪里。又是默认。
哪有如此对待仇家的?我凝神注视着他的眼睛,想要看出些端倪:“你不愿意袒露身份,文曲师父也不愿意告诉我你是谁,就连凤凰也不肯告诉我。可是事到如今,你还要骗我说你是一只花妖吗?”
他竟哑然失笑,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一只花妖?”
我拧着眉头,一字一顿:“你究竟是谁?”
身前缓缓而行的白衣身影突然停了步子,清淡的声音里竟有一分不易察觉的苦涩:“你若真想知道,便跟我来。”随即凭空消失在了人潮涌动的大街上。
远处相国寺的屋檐上却平白多了一个人影,行将入夜的斜阳洒下几许暖色的辉芒,将白色身影的轮廓描得益发清晰。
我不知所措地看向他消失的地方,又看了一眼远处纹丝不动的身影,最后警惕地瞅了瞅身边来往的人群,确认没有异样后才放心地捏了个诀,紧紧跟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