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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深处的怒火仿佛被点燃,我迎上他无辜得几乎算得上清澈的眼眸,愤怒地盯着他的脸:“他们根本没有伤害你的能力,你就这么想要图一时之快吗?滥杀无辜在你心目中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怀里的果子突然一沉。我低头察看,才发觉果子的身体变得滚烫滚烫,脑袋歪在我的胳膊上,即使此刻化的是原形,依旧能看得到它表情的痛苦。
我这才从愤怒中回过神,惊慌失措地喊道:“果子?!”也是,方才连我都觉得灼热难耐,果子怎么可能熬得过红莲业火的炙烤?
凤凰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我谴责的目光冷冷投向他时,正看到一张有些茫然的脸。这份茫然被掩盖得一直很好,乍一看只是一脸漫不经心的倨傲,只在他昂着头却偷偷关切地瞟来一眼的时候,才暴露出一个缺口。
我却正面对上了这个缺口,冰冷的目光忽然滞了一滞。
他这个模样,像一个做错了事不知所措,却嘴硬不肯承认的小孩。
明明知道什么是关心,为什么对性命这么冷漠。净炎?
他躲开我的目光,依旧昂着头,吞吞吐吐:“我不是……故意的。”
心里莫名地一松,语调仍然毫不放松,咬着唇:“果子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因为心情沉重复杂,所以再上路时,便没有先前的活跃。
酆都中商贾酒家茶馆一应俱全,与人世无异,鬼怪们一个个化为原形,在低空飘来飘去,三个聚作一堆,咿咿呀呀地不知在说些什么。凤凰老老实实随我隐了形,走在酆都城中寻觅一个可供果子疗伤的处所。一路无话。
越是看到这和人世无甚区别的安乐景象,心情便愈加沉重一些。
而凤凰一直偏着脸,背向我的方向。不知是逃避还是不屑。
漫无目的地逛了半天,沿途离鬼怪们近一些,便也能听到一些闲言碎语。包括酆都十殿阎罗各自的妻室妾室家里长短,包括奈何桥上各式各样痴男怨女的见闻,大多琐碎陌生。走了一会儿,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我一怔。莫非听错了?又折回去,小心地着自己的气息,凑近那几个说闲话的鬼。
一只大头鬼正问道:“……那位大人怎么会来酆都?”
另一只道:“听说阎王爷身边的鬼差说,大人是要往枉死城去,在咱们这儿歇歇脚的。”
一只长舌女鬼掺和进来:“唉,不过是路过,瞧阎王大人紧张的,那排场做得可足。”
发问的大头鬼抚着下巴:“怎么这几日去枉死城的神仙这么多?前两天似乎还来了一位天尊,那位分还要高咧。”
一个书生打扮的绿眼鬼持着骨头做的扇子,摇头晃脑:“非哉,非哉。听闻太微垣早已是那位大人在掌管,那位阶比起南极北极两位大帝也不遑多让那。”
……
听到此处总算确认,白慕他……如今亦在酆都城中。
他竟然没有直接进入枉死城寻银翘。莫非,出了什么变数?
我思忖到深处,皱着眉走神了片刻。凤凰在身后,干涩道:“你要去找白慕?”
我扯了扯嘴角,头也没回地讽刺道:“怎么,你现在还想着找他打架?”
凤凰默了许久,才道:“他比我更擅长解火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