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点钟要点名。喻烽回到军营,勤务兵过来说昨天救上来的一个男孩儿生病发烧了。喻烽跟到医务室,见年轻的船长正趴在床边沉睡,发烧的那位却已经醒了。少年抬起手指顶在嘴唇发出“嘘”的声音,然后指了指门。
喻烽打发了勤务兵,将门关上。
少年主动伸手和他握手:“夏源,您好。”
喻烽上下打量他。少年老成,内敛温和,不简单。
他心里有点好奇:“喻烽。你成年了吧?”
夏源大大方方的:“十七。”
“怎么不在学校上课?这时候该开学了吧?”
“嗯,这趟回去就回学校。”
“小孩子家不该出海来冒险,”喻烽想到王远为了救他才坠海心里就起疙瘩,眼神指指船长,“最后还要让大人替你操心。”
夏源挑眉叹息,伸手摸了摸船长的头发:“这次是我不对,害他担心了。我原本是怕他不能照顾自己,这么大个人了,不放在眼皮子底下就让人不安心。”
这话即使搭配他深情的表情,听起来也够狂妄的。偏偏他语气清淡,十分具有说服力。
“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夏源抬起头来问。
“我已经在联系海事局了,尽快安排船来接你们回去。主要是现在管控比较严格,要是以前每天有两班船,你们现在说不定已经到家了。你身体怎么样?烧得厉害吗?”
夏源靠在床头,对船长的脑袋爱不释手:“还行,我是低烧体质,可能昨天淋了点雨有点感冒。没事儿,吃了药了。”
“这里条件差一点,先将就一下吧。有不舒服的地方跟医生说。”
夏源点头:“谢谢。添麻烦了不好意思。”
喻烽觉得这孩子挺有意思的,笑起来:“你是为了他才出海的?”
夏源大方承认:“是啊。要不然谁愿意在那破船上呆大半个月,还不是他喜欢出海。”
“我看他的气质也不像是个打渔的。”
夏源摆摆手:“船是他爸留给他的,他爸海难过世了,家里的公司现在就靠他撑着。一条破船给他当宝贝似的守着,要不是我以死相逼,他还要和船共存亡呢。”说着他露出—个轻蔑的眼神来:“你别看他斯斯文文读书人的样子,死板得要命,还倔。他爸走了他心情不好也不跟人说,我怕他哪天想不开就跳海了。”
那你还这么喜欢他。喻烽好笑:“说这种话也不怕他揍你,小小年纪一点礼貌都没有。”
夏源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我在他面前放肆惯了。”
“所以说他也不是你想的那么不开窍,要不然还容得下你这么没规矩。”喻烽说。
夏源一怔,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暗示,俯身亲吻船长的额头,很是满意:“那就好。”
+++++
喻烽没有心思管人家两口子的事情。
他从食堂打了晚饭,多要了两个卤蛋,拎着饭盒回灯塔小屋。
电压稳压器彻底坏了,王远盯着那个铁箱子,眉毛拧成了虫。最终他叹了口气,拍拍这老家伙算作告别。岛上前年就可以依靠风车自主发电了,电压稳压器用得越来越少,也许就是因为经常不工作了,机器反倒是坏得快,才两年就寿终正寝了。
王远拖着拖鞋走出来。他身后的土地上,白色的风车排成笔直的一行行。这些旋转的花朵生生不息,—年四季从不凋谢,保证了岛上的用电需求。灯塔工作因为用电稳定减轻了不少的压力。王远喜欢这些风车,他从农业社会来,走进工业社会,体会到了科技进步带来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