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珏走出房门的脚步加快了一些。
那些关于乳酸菌的活跃度,菌种与牛奶之间的比例,都没有机会跟闫稑说。
对于这件事,林珏不是不在意的,只有在这样的时候,林珏才会觉得,身边的这个人比自己聪明,见识比自己广博,不是什么好事——他什么炫耀的资本都没有了,所以也不能邀功。
写完一道生化大题以后,林珏托腮看着在旁边正在用几张A4纸演算的闫稑,眼底渐渐就聚起了一些懊恼的神气,可腮帮子也渐渐鼓起来了。
“怎么了?”连眼睛都没有转过来,闫稑伸过手就把他脸上的气包给戳下去了。
林珏怔了怔,把手里的笔递给他,“墨水写完了。”毕竟高考是要用中性笔答题的,林珏必须开始放弃写得顺手的钢笔了。
闫稑这才看向他,仿佛对他没有带替芯感到意外,然后把身后的书包拿过来,从里面找出一支替芯来帮他换上。
“等等。”林珏一眼就认出了他手里那根新的替芯,抓过他的手腕,把替芯拿到了手里,那一秒手简直是颤抖的,他气结道,“你一盒替芯能用这么久啊?”
闫稑怎么能在这个天天笔耕弄得右手中指的指头都结茧的男生面前表现得太坦然呢?他轻轻抓了一下自己的鼻尖,摇头道,“不是不是,这盒留在家里,所以一直没有用。”
林珏眯起眼睛盯着他看,像一只准备吃人的小豹子,或者其他猫科动物。
闫稑尴尬地干笑,把替芯给他换好了以后放到了他面前,“殿下请用。”
“你啊你,不用功是要遭天谴的。”嘴上是这么说的,可对方稍作努力就能够获得的成绩,着实让林珏同时就产生了不甘和自豪两种完全冲突的情绪。
他才要拿起笔,便看到了透明的笔管里透出来的替芯上的图案。
笔管就这么在手里转了转,林珏回想了一下当时为他找寻那盒替芯时候的心情和情形,问,“当时你试用过,所以觉得特别好吗?”
闫稑轻轻抚了一下鼻梁,拿起自己的笔在纸上写了一个英文句子。
林珏怔住,整个人几乎就在他写下第三个单词的时候就定住了,一直到他点在句末的那个句号,才好像点到了他的重置按钮。
他慢慢转过头,眼睛在惊讶的时候颜色就变深了,瞳孔收起来,像要把所有的光都凝在里头。
而轻易就将他机械化的闫稑却只是淡淡地微笑,把那张只写了一个句子的A4纸放到了他的卷子上,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他的演算。
林珏回过神来,可看到那四个单词,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他的目光就这么来来回回在英文句子和闫稑的侧脸之间徘徊,先红的是耳根,然后才是眼眶,最后拿起笔的时候,竟然就有一点儿不舍得下笔了。
两人在图书馆的自修室吹着空调,写着卷子,看着书,到了中午才外出觅食。
盛夏的烈日炙烤着整个大地,哪怕知道只要走出面前的廊桥就会进入绿树成荫的道路,可两个人还是在走出大楼时同时停下了脚步。
在空调房里呆的太久,反差真的太大太大。
林珏转头去看闫稑已经被阳光照得有些反光的白瓷一样的脸,甚至有了向那位走向大楼的女士借她手上阳伞的念头。心里想的还是闫稑说的怕晒,林珏不是不想把他真的当做一尊白釉一样放在玻璃橱里的。
“你想吃什么?我过去买。”林珏问他——图书馆的旁边就是一条美食街,各地特色的美食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