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那孩子,写信把寰奕的事情告诉珊儿了。”凌晏无奈地坐下来。
“什么?!”星荀叫了一声,急得一下子坐起来,气血都用到了胸口,一时间缓不过气来。
凌晏连忙跪上前去扶住他,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过了好一会儿,星荀这口气才缓过来,眼睛却通红通红的。
凌晏扶他靠好来,看了他一眼,说,“你别激动,你要是信得过我,就好好养着。家里出了这么多事,我看你还是‘心灰意冷’,隐居山林算了。”
星荀瞪大眼睛,“你要我忍?”
凌晏见他冥顽不灵,提醒道,“不然圣上为什么要派人假装刺杀你?木秀于林,不见得总是好事。”
他指着外面大喊,“那是我儿子!”
“那你为什么要误导别人?”凌晏也不让他,反吼道。
星荀呆住,像一只战败的猎豹,颓废得整个身体都虚软在了锦被里。
凌晏看到他这样,难过得不愿意多看他一眼,心里沉得厉害。
“选错了方向,怎么走都是错的。今天弄到这个地步,都是你咎由自取。”看到星荀的睫毛颤了一下,凌晏语重心长地劝诫道,“你最好像你家里曾出现过的那几位族老一样,辞官归故里。说句俗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现在多说几句话都满头冷汗,至死方休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要是死了,芷郡星氏怎么办?宇烨怎么办?理想呢?抱负呢?都不要了吗?还有,鸿陵可是留有你的陵穴的,难道……你让珊儿在那里迎你的灵柩吗?”
星荀面色发白,冷汗从额头上渗出来,顺着脸上俊逸的线条滑落。
凌晏握紧了拳头,跪起来抓住他发凉的手握了握,起身道,“交给我,你别再管了。”
他原本想就这么算了,只要朝廷还是朝廷,他还是能够过问军国大事的宰相,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参与也罢。但是如今的情况,老天好像并不给他机会置身事外。
那些他事先摆放在那儿的棋子,如今恐怕都又要活起来了。
天靖三年仲夏,邓国公祭漩将狄历右大将等几个俘虏押送回凛都,并送回了燕王宋溢的灵柩。
皇帝出城相迎,见到兄长的灵柩,一时并未发言,但他的神情不再是往日的清冷,而是消沉。
他回到宫中后就昏倒了,经过太医一番抢救后才又转醒,他拖着疲惫伤痛的身体,在闭朝两日后上朝,下旨,燕王宋溢,依先帝生前诏书,入葬鸿陵,追崇上柱国。
邓国公祭漩因护国有功,策勋柱国,增邑八千户。
不久,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风波持续了整整一个多月都没有平息——绥侯星荀上表有负薪之忧,乞身退隐。皇帝思量了整整五日,最后在第六天的早朝上答绥侯上表,准许他辞官。
凉风至,白露生,寒蝉鸣。
这一年的立秋,皇帝正式封去年出生的小公主为隆慕公主。
嘉善长公主得知此事,特地带了自己的女儿凌槿仪进宫来向皇后和公主表示祝贺。
凌晏这天散朝以后回到家里,去宋沛羽那儿喝了两盏清茶,回到书房写了一下午的信,一共两封,一封送往宣城,五年前那儿发生洪灾,他受命前往那里赈灾,住在刺史府上,结识了刺史家的一位庶女,这封信就是写给她的;另外一封,送往东海之畔的靖西,交到西凉行宫侍卫首领手中。
送信的差人才离开公主府,嘉善就从宫里回来了。
她看起来并不太愉快,但也在凌晏意料之中。嘉善这次进宫表面上是要祝贺皇后和小公主,实质上是代凌晏会一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