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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刻被信念和训练磨砺着的战士们,不会像被遗忘在角落的武器那样生锈变钝,而是锋锐如新;他们用凛冽的杀机面对自己的敌人,用充满生气的眼神面对战死的危机。
【自从原有规则被打破,我们赖以生存的大陆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前只有四区人屈辱艰难地活着,现在所有人的生存都变得艰难。我们都有为了强权而屈服的时候,但我现在想说:如果强权只能让人失去尊严而不能给民众以利益,那么,让这样的强权见鬼去吧!】
【在军区之外,有些愚蠢的人不愿与他们憎恨或轻视的人一起战斗,只会无力地乞求、让他们再多活几天。令我感激而自豪的是,我们中没有那样可笑又可悲的存在。在我面前的不是各区人的混合集体,而是一个团结善战的整体,强者懂得扶持弱者,犹豫的人能够从意志坚定的人身上获得了力量。服从与祈求不会让暴政的施与者变得仁慈,我们想要什么,就用武力和生命去夺取!】
【人之所以为人,就是要在时光消耗他们生命的期间将自己塑造成有价值的个体。别让天资成为偷懒的借口,也别让怨恨蒙蔽了双眼。一切的战役,我都会与你们并肩而行,就算是最胆大妄为的战争——篡权,也是如此。行暴之人只能用暴力去将他们消灭,麻木之人只能用暴力将他们唤醒。今晚,让我们像一个真正的人那样,死去,或者颠覆!】
艾赛尔还未走进那间屋子,就已经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自己先前讲话的录音被重复报放着。果然,战火蔓延得如此迅速,柯林根本就没心思离开这里。他笑了笑,推门进去。
“别轻举妄动。您上年纪了,速度比不过我;至少在您开枪之后,我依旧有足够的时间避开并射杀您。”避开了接连射来的子弹,艾赛尔掷出一枚尖刀:“您似乎很喜欢我的演讲。我发动他们推翻您,这让您感动了吗?”
柯林沉着脸看向艾赛尔;他的枪掉在了地上,右手手掌被刀贯穿。属于最高统治者的办公室很大,从门口到桌前有很长一段距离;在这种情况下,热兵器自然比近身格斗使用的冷兵器更加有效。但现在艾赛尔毫发无损地站着,自己右手却流着血;对方已经亲身证实了二人之间的差距。
“他们竟然让你毫发无损地进来!”柯林咬着牙说:“我不该相信你,你是个装模作样道貌岸然的畜生。”艾赛尔并未生气,只是冷淡地说:“最初找上我的是您,决定让我成为下属的也是您。更何况,您并未完全信任过我,我的人有不少死在您手上,身边也被您安插了不少人——只是他们都被我设法收服了。现在,您打算接受审判了吗?”
“退下吧,你这低贱的四区人。”柯林笑得傲慢而恶毒:“卑贱的人没有资格审判地位比他高贵的人,作为下属,你更没有资格来审判我。”
“如果站在你面前的是个一区人,你会屈从地认罪赴死吗?”艾赛尔反唇相讥:“你用残忍强硬的手段迫使人们意识到他们是平等的,因为他们都将压抑地活着或是悲惨地死去。你在内心深处还是对一区人存有自卑感和等级意识,是这样吗?你真可怜。”
柯林的脸色黑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到嘲讽:“你以为凭借那些人能够推翻我吗?别天真了。四区人的确团结、二三区人也可能被发动与你一起送死,但真正能让群众也被鼓动起来的是一区人……”他的话语被号角声打断了。柯林自己听着那声音,脸色渐渐变了;他知道那是胜利的信号,却不是他所熟悉的信号。
“你以为我不知道?”艾赛尔反问,心中喜悦之余也无比复杂;他知道,如果没有麦克斯的帮忙,自己的计划不会进行得如此容易。“我当然知道一区人的天赋,也知道在那群讨厌的人中也有能力超群值得信任的人士。所以,我与他们联手了。”
柯林惊疑不定:“你?”艾赛尔微笑:“要推翻暴政,当然要联合所有人的力量。”
“你这个蠢货,竟然与一区人联手?”虽然知道事态无可挽回,柯林却大笑起来:“推翻我之后,两位发动革命的领导者将凭借军队内部投票决定上位之人。在你们力量相当的情况下,你以为他们会选择一个四区人,而不是高贵并接受过优秀教育训练的一区人?”
“不是力量相当,而且,也不会有选举。”艾赛尔看着柯林冷笑的脸,平静地说:“当然,我也不会蠢到杀了他们、激起一区平民的不满。我有办法让民众直接选择我。”
“你有办法?”柯林讥讽他:“用你那绝妙并具有煽动力的口才吗?”
艾赛尔摇了摇头,从衣兜里取出一个细长的试管:“是这个。”柯林一看到那东西,眼睛就立刻瞪大了:那是一根手指,上面还戴着象征自己家族的指环!他自己知道,只有他和他的儿子才有这戒指!
比起悲伤与愤怒,柯林的心中还是不敢置信居多:“你怎么可能找到他?他是……”
“云游四方的火系法师,”艾赛尔将话接下:“一般人当然找不到他,但亡灵可以,毕竟它们行动快速而且无处不在。如果你怀疑我,接下来我可以让人把他的脸皮整个剥下来送给你。”柯林依旧难以相信:“你在糊弄我吗?谁都知道,亡灵害怕来自法师的火焰。”
“当然。但有我的意愿驱使,它们就算恐惧也不得不去。”
“你和它们签订了契约?”柯林很快就做出了猜测,笑得幸灾乐祸:“你以为主仆契约就能让它们为你卖命吗?亡灵是有思想的,当它们意识到只要你死了就能够获得自由……”
“事实上,如果我死了,它们也会不复存在。”艾赛尔微笑:“我签订的是伴侣契约。虽然这是个同生同死的诅咒,但人类的生命比亡灵要脆弱短暂得多。所以,我控制了它们。”那一瞬间,柯林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干地瘫坐在椅子上;他看向艾赛尔,就仿佛面前的是怪物一样。
艾赛尔可以理解对方的心情。想要制服亡灵并签订契约并不容易,有这样战斗力的人寥寥无几;而将性命与仆从工具一般的生物相连,这几乎是任何人都不会做的事。但作为约束力最强的契约,艾赛尔觉得使用伴侣契约为自己谋求力量简直理所当然,就算赌上性命也无所谓。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写下忏悔的书信而后自杀,或者拒不认错、被革命者击杀。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前者,至少能让你那不堪的形象得到些许挽回。”
曾让无数四区人失去性命饱受痛苦的罪魁祸首已近死亡,最后一个也解决了。接下来,我只剩一件事要做。
另一边,麦克斯和他的同伴们呆在总司令府大厅的一侧,艾赛尔的手下则处在另一侧。他们终究还不是一个阵营的人;尽管方才的战役中,他们曾并肩作战、而且对彼此的战斗力与品格都有了积极的认识,但他们依旧自发地站成了对峙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