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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杨奇吊在千机司的密牢里,亲自将沾了盐水的皮鞭交给了骆真。
薛琬还记得当时的情景。
奄奄一息的杨奇用最后的力气求饶,陈王的紫袍一尘不染,脸上的表情也平静无波,像是要对付一个梨子或者只是切一个红薯般轻描淡写着。
他对骆真说,“我找人将你背后的图案画了出来,你就照着抽吧。”
被凌辱多年,身上的伤口总是可以愈合的,但心里的伤怕是再也治不好了吧?
只有将积蓄的怨恨发泄出来,才有可能抛去过去,重新生活。
骆真的双眼泛着血光,他抬起的手又落下,终于还是扔掉了皮鞭。
他说,“我若是这样做了,岂不是和这老匹夫变成了一样的人?不,我不要成为恶魔。”
陈王笑了。
骆真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就算低入尘埃,也始终保留着一份天真。
而这天真,在这个被墨染黑了的世间,又是何等地珍贵?珍贵到,连陈王自己都不再有了。
原本他只是想替骆真报仇,这样的话,恐怕就要费一番力气替所有被杨奇凌虐过的人报仇了。
陈王想要做的事,就没有做不到的。
十天之后,他的人就找到了杨奇埋尸的地点——离悦来茶坊不远的一个小山坡上。
千机司的人找到了零零碎碎的白骨残肢,拼接起来,刚好是四具尸体。
薛琬当然不能直截了当告诉程谨之,杨奇将那些失踪的小厮埋在了哪里。
以程谨之的谨慎,必定要追问她是如何得知的。
而这,她无法解释。
总不可能像对其他人那样,连蒙带骗带哄带唬的。
程谨之不是其他人,他是精明的干吏,二十八岁就爬到了京兆府尹的位置,掌管着皇城的所有畿务。
就算他这次勉强信了她的鬼话,以后也会盯着她不放的。
虽然她不怕,但被这样的人盯着,还是挺麻烦的。
最要命的是,她手头没有程谨之的把柄,这人不论在业务上还是行止上都没有什么好挑剔的。
薛琬叹了口气,“谨之哥哥说得很是,我们确实没有证据。”
她顿了顿,“我原本想,既然发生了这种事,京兆尹衙门彻查,就该能将恶人拿下的。说到底,是我想当然了。唉!”
小花却道,“程大人,您说笑了啊,若是证据详实,我们又何必以这样的方式来找你?”
她反正一开始就以恶丫头的形象出现,那就凶恶到底好了。
难道堂堂京兆尹大人还能和她一个小丫头计较不成?他还要不要在皇城继续相亲了?
小花这样想着,索性就不管不顾了。
她将右腿放在凳子上,叉着腰,一副女流氓的模样欺身靠近程谨之,“程大人,您就给句痛快话吧,这案子,您到底是查还是不查?”
程谨之本来应该发怒的。
至少也该板着脸显得他很生气才对。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居然不争气地老脸一红,害羞起来了。
哎呀,这小丫头有点带劲啊!
小花身上香风一阵飘过。
程谨之不由地软了下来,“唉,我查,我查还不行吗?”
他双手一摊,“但问题是怎么查?就光凭现在这点信息,衙门是不可能发正式的公文的。”
若都是这样没影的事就开始到处抓抓抓挖挖挖,那衙门的人不是都要累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