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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何时醒的,怎么不叫我?”她压制着心中余悸,喊了一声,然而未雨并没有回应。
不只没有回应,未雨连眼珠子也没有动一下,还有微微张开的嘴,仿佛不能合上。
未絮忽然发觉,帐子里的气味,比昨夜还要难闻。她屏住呼吸,后背生出巨大的寒意,蔓延全身,变作了恐惧。
未雨还在看着她。
“姐姐。”她僵硬地缩着身子往后退,然而床铺不大,很快就抵在了镂空雕花的围栏上,她贴着围栏缓缓坐起身,想越过姐姐下床,但四肢动不了,也不敢再动。
“春喜……”第一声没有喊出来,嗓子抖得不像话,仿佛声音大了,姐姐会被吵醒一般。她又喊了两声:“春喜……春喜!”
“小姐。”春喜终于推门进来了,打着哈欠撩开帐子,“小姐今儿起得好早。”
“快叫人,”未絮用古怪的姿势贴在里头,通红的眼睛溢满泪花:“快叫人来,姐姐……”
“大小姐怎么了?”春喜皱了皱鼻子,用手去碰未雨,手底下一阵僵冷,她吓得猛缩回来,又看了看未絮,旋即回身跑出去大喊:“秋田——香穗——刘妈妈——”
东厢房霎时灯火通明乱做一团,无数双脚进进出出跑来跑去,丫鬟们不敢乱动,年纪大些的婆子把未雨的眼睛合上,一面叫人拿新衣,一面哭说:“快去禀告夫人、大奶奶、二爷,快!”
不多时,薛洵披着外衣大步走进来,屋内众人跪的跪,哭的哭,他径直走到床前一看,脸色阴沉,指着未絮厉声道:“你出来!”
她摇头,不敢。
薛洵踩上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拽下来,直接扔给春喜和秋田:“带她回房。”
“是。”两个丫头赶紧架着她出去,春喜不断拍她的背:“小姐莫怕,小姐莫怕。”
未絮仿佛傀儡一般,任由她们将她拖回屋,放在床边,秋田打水给她擦脸擦手,春喜为她更换大功服,外边一阵一阵的哭声隔着院墙传来,乱哄哄的,仿佛炸开了锅。
收拾完,立马又往东厢去,这时各房的人都来了,丫鬟们已经给未雨净完身,装殓妥当,待小厮们收拾完正厅,布置好灵堂,便抬过去停放。薛洵同薛涟正在一处商量,让管家分派门房去各亲眷处报丧,又请阴阳先生来批书择日,以及上衙门告假。
孟萝在另一处,吩咐账房采买麻布孝绢、香烛纸扎等物,又与管家媳妇安排接待亲友吊客、侍候茶水丧席等事宜。
前厅工匠们紧赶着做那副杉木寿板儿,夫人先前来哭过一遭回去了,孟萝同管家媳妇说完话,转头就扑到灵堂里悲恸一场。每个人都在有条不紊地忙着,就连秋田和春喜也不知被叫去了哪里,未絮看着周围来来往往,嘈嘈切切,仿佛被抛在了陌生的集市,张皇无措。
正在这时,憧憧之间,薛洵蹙着眉头朝她走来:“你在这里做什么?”不等回话,上下打量一眼,说:“回去照看欢姐儿,晚上再来守灵。”
未絮听见他给她做的安排,知道自己有了用处,忙不迭点头,应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