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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球和歪瓜人大些,嘴慢手慢,又晓得让着小妹妹,囡囡反倒跟他俩玩得来。
“啊——啊——”
囡囡不如意是决计不肯的,死命的叫,一巴掌接一巴掌的往何大嫂脸上招呼,抓的何大嫂扎的整整齐齐的头发都蓬散了下来。
“死妮子,咋就不听话哩!”何大嫂耐性告罄,几巴掌就呼到了囡囡身上。
“哇——啊——”
院子里立即回响起了小姑娘中气十足的哭声。
“伯娘,叫妹妹不哭,跟我们玩。”歪瓜团着一个泥团慢慢走过来说道。
何大嫂只管搂着挣扎不停的囡囡,不答话。
银花晓得她心里嫌糖球和歪瓜脑子有点儿问题,不愿意叫宝贝女人跟他们两个厮玩。
“你跟糖球哥哥自己先去玩,妹妹发脾气哩!”
歪瓜看何大嫂不理人,冲银花“哦”了一声,有些笨拙的把泥巴团子放在何大嫂旁边,“给妹妹玩。”
囡囡见了,越发拧着身子要去捞。
歪瓜叫了糖球一声,两人找了一个破木盆,任院子里吵得翻天,自己和泥拌水玩的头也不抬。
以往小孩子家家来做客哭闹起来,银花拿一碟子新奇点心或两个小玩意儿早就哄上了,这会儿心里气何大嫂不把歪瓜当回事,囡囡这小姑娘又确实难哄,故意不插手,看何大嫂好话狠话说了一大筐,最后还是不得不把小姑娘放到地上搓泥巴才罢休。
“大嫂过冬的物什都置办好了?”
“家里几个等着伺候的祖宗,哪里有这快!弟妹可就享福了,做啥事都有人搭把手,哪像我……”
大山媳妇儿兰花进门两年都没身孕,何大嫂不晓得为这事儿闹了好些回,今年六月查出有了身子,何大嫂又嫌兰花怀的不是时候,大山疼爱自己媳妇儿,又几年才盼来的头胎,家里几个爷们儿都不叫兰花下地,秋收秋播都只在家烧烧火带带小姑子;生的时候恰好是将要开春,生产和坐月子的东西都得入冬前就准备好,到时候孩子才满月,说不得春播也下不得地。
“……我那会儿肚子挺得老大还得去地里干活,觉着疼了才往屋里跑,刚进屋就生了老三,连产婆都不用叫,过了三天就得起身给一大家子烧火做饭,哪里有她那样娇贵,生个孩子的歇两年……”何大嫂说起来就有道不完的苦水。
何大嫂生老三的时候,何二嫂还没分出去,那时候还是何老娘当家,日子也没现在好过,正是抢收的时候。
何二嫂刚进门没多久,她原话是,“我宁愿到地里累几天,叫公婆晓得我的本事,傻_子才在家伺候大嫂做月子,受罪不说,还落不得好,人还当我想躲懒哩!”
银花怀何传礼的时候,家里也正艰难,临产了还在麦子地里拔草,连往家里跑都来不及,就在地里生了。
这些年虽隔几年有个年景不好的时候,却胜在没有*,比起十年前,大田村扩大了足有一倍,四周荒地尽数开成了良田,大家安居乐业,家家日子富足了许多。
银花听着,但很少接话。
何大嫂足足吃光了两碗红枣甜茶才想起来她今儿来的“正事”。
“……他们家大女儿跟大侄子是同年生的,打小就跟着刘地主一块儿去地里收租子,能识字善算账。我瞅着大侄子是读书的,也不愿意找我们兰花那样大字不识一箩筐的村里姑娘,听着真真好才应承下来,刘地主一早放了话,要给大姑娘陪嫁二十亩地和县城的一座院子……”
“大嫂,我们家不缺二十亩地,传文是长子哩。”银花断然说道。
刘地主家里有小百亩地,在县城有几间铺子和好几处院子,只一儿一女,那小儿子是刘地主快五十岁上头才得的,愿意陪嫁一个院子给女儿,未尝不是打着叫女人就近住着,好帮衬小弟弟的主意。
何大嫂也不知明白不明白,收了别人的礼就上门说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