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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射线台下的传送带上找出自己的制服,漫不经心地说:“她干吗要杀你们?”
“迁怒呗。你去执行任务之前,曾答应过她要给她挖鲁雅尔雪山岛埋藏的C97晶钻原石,”奥古斯汀摊着手道,“她正在忙着组装一架据说是联邦历史以来最梦幻强大的机甲,需要原石粉末,没了它根本进行不下去。”
“我连拿破仑号都差点弄丢,哪来的功夫给她挖原石?”我也摊着手道,“鲁雅尔已经陨毁,自然原石怕是找不到了,回去的时候我给她买点人工原石就好。”
奥古斯汀不置可否,悠闲地吸完一支烟,弹弹手上的烟灰,然后拿出一张粉红的单子说:“这个,签下字吧。”
我接过来纳闷道:“这是什么?”
“数字城堡寄来的罚款单——未通过公共平台购买元素海突破密码,擅自进行空间侧向穿越,啧,每一项都要好多钱。”副团长幸灾乐祸地看着我。瞥了眼上面的数字,我突然感到自己的心被一只无形的手给狠狠揪了一下,倒回已经停止运作的医疗台上,有气无力地道:“可以报销吗?”
人人都知道我伯奈斯是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罚这么多钱,还不如要我的命。奥古斯汀有些幽怨地看着我说:“团长,整个联邦比你有钱的人一只手就数得过来,你忍心去勒索靠着那点税费维持生计的总部吗?”
我沉默了一会儿,认命地抽出他别在领口上的笔,低头签上自己的大名。
“伯奈斯,你睡觉的时候都梦见什么了?”奥古斯汀打量着我低头签字的样子,忽然道,“怎么看上去……春风荡漾的?”
我一愣,转身对着光洁明亮的白色墙壁看了看,随即捂着微红的双颊道:“哦,是吗?可能男人到了一定岁数,都会变美的,你也不用太自卑啦~”
奥古斯汀的一张俊脸抽搐了几下,像是在强忍着抽我的冲动,许久才平静下来,抱着肩对我调侃道:“整个联邦从未有过性生活还总能保持愉悦笑脸的人,怕是只有团长您一个了。”
我充耳不闻,签好字便将那罚款单递给他,想了想又道:“对了,帮我去调查一个人。”
“什么人?”见我难得地露出严肃的表情,奥古斯汀拿出一个小本子在眼前翻开,接过笔示意我接着说。
“帝国军人,校官以上军衔,外表年龄约22-24岁,身高约179-181cm。黑长发,非变异银眸。”奥古斯汀原本还在本子上记录着,听我叙述完最后一句便将它合了起来,说:“不用调查了,那是德古拉将军。”
“德古拉……将军?”我茫然地重复着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
“三十年前和帝国的那场希玛岛战役,曾被禁区骑士罗道拿下的那名前德古拉将军,就是现德古拉将军的叔叔。”奥古斯汀无奈地看我一眼,“团长,你连这个都忘了吗?虽然不知道银眼睛是怎么回事,但帝国军纪一向严苛,只有能量杯家族才可以留长发的。”
听他这么说,我才模糊地想起来。能量杯是一类变异种人,体内蕴含强大的能量,不需要外输能源便可自由操纵机甲,这类人十分稀少,因此帝国常以他们的能量杯家族为豪。德古拉就是著名的能量杯家族,成员在帝国军队服役时被特许可以留长发,因为他们的长发和指甲也是蕴含能量的。
我说:“他救了我。”
“……嗯?”
“当时我和拿破仑号已接近毁灭边缘,帝国荣耀战队的航舰机甲将我们从老化星球上带出来,扔在了外围城镇的防护线上。”
奥古斯汀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咧嘴笑道:“你的意思是,你是被著名的能量杯家族德古拉这一代的年轻将军从蛮荒小行星上带回来的?”
我点点头。“别做梦了团长,帝国军怎么可能会帮我们。”奥古斯汀笑完之后,语重心长地拍着我的肩膀道,“我看你只是睡得太久,脑袋糊涂了而已。”
见他不信,我就没再把那位将军亲我并示爱的事说出来。毕竟在我心里,也是对这件事不怎么信的,就当它是我做的一个梦好了。
这里是中心岛外的一个能源储备站,小镇中有大片的油田和零件加工厂,繁荣虽比不上首都,却也十分安乐祥和。拿破仑号正在维修,我不能驾驶它回家,于是就郁闷地喝了两瓶营养液,支付好费用后去机场乘坐一艘通往中心岛的飞艇,直达至那座娱乐城最高的一栋综合大楼顶端。
两个跟屁虫始终在身后小心翼翼地跟着我,见我没有甩掉他们的意思,才大胆着加快脚步,一左一右地伴在我身边走进了飞艇。飞艇越过道道河流和规划整齐的城市,朝着中心一座巨轮状的高大建筑驶去,最终停在上方的宽阔空地上,将我们放了下来。
我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型,轻车熟路地走到大楼最顶层的悬空玻璃巨蛋旁,和前台那位身材火爆的美女招待员打了声招呼,钻进了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去更衣间内换过运动短裤,踏着镂空的地板找到一架空闲的跑步机,开始运动起来。
虽然我已经睡了七天,缺乏锻炼的身体有些轻微的僵硬,可那结实的腹肌和手臂却丝毫没有因此而生出变化,依然男人味十足,矫健而强壮的身躯吸引住了许多眼球。两个跟屁虫没有会员卡无法进来,就只能站在玻璃隔板外眼巴巴地看着我,不时地对我傲人的身材和运动的神态发出几声赞叹,马屁拍得十分动听。
想签字领津贴?才没那么容易。
我微笑着不去理他们,见周围几个认出我身份的人正探头探脑地打量着,便赶紧低下头,换上了生人勿近的冰冷神情,继续进行着腿肌与臂力的训练。这间巨蛋型的玻璃健身房会员费非常高昂,不是联邦有头有脸的人物绝对无法支付得起它,而它贵得也确实有些道理——踏在城市的顶端透过玻璃向下看,俯瞰全城的感觉出奇的美好。
我喝着果汁,觉得自己被营养液荼毒多日的冰冷肠胃总算有了些复苏的迹象,拿过搭在一旁的毛巾擦擦身上的汗水,坐到观赏座椅上休息了一会儿后,投向玻璃外的目光忽然捕捉到了远处的一抹奇怪的黑影。
那黑影似乎是个木头房子的形状,顶端的烟囱不停地向空中喷洒着白汽,表面镶嵌着一只没有指针的钟表,咬合的齿轮和滚动交错的轴承发出巨大的声响,周身裹着沉重的锁链和木片补丁,从城市的另一端碾压着草地慢慢地跳跃着行来。
在这个科技疾速发展的时代,居然还存在着如此落后的东西,不用想也知道是某个怪异的老头。
会走动的房子忽然加快了速度,从下端伸出两只长长的机械足,踩着无数车辆穿梭的路面奔跑了起来,方向正是我们这座综合大楼。它在楼角疾速地停止,房子向后稍稍一侧,又从两边伸出两只机械爪,攀着巨轮状的大楼飞快地爬了上来。“小——伯奈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