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竹脸上一红,把暖炉轻轻放进静渊被子里,给他四处捂了捂,然后慢慢转过身来,却一矮身坐在床上,伸手解了胸前衣扣。
静渊微微一惊,往后退了一步,低沉着声音:“你这是在干什么?”
第一卷洪流第四十九章洪流(1)
起风了,寒风过处,吹得庭中树叶悉悉索索作响,门开着,冷风卷着雾跑进来,楠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轻轻一咬牙,只不声不响脱着衣服,慢慢掀开胸前衣襟,露出一片雪白的皮肤和嫩红色亵衣,她脸红得如桃花般娇艳,眼睛水汪汪的盈盈不胜,抬起脸向静渊柔声道:“大奶奶不在,今天就让楠竹陪东家一晚吧。”
静渊脸一沉,转过头:“赶紧出去,不要让我说出好话来。”
楠竹道:“东家,太太让我来府里,原是打算给你做个房里人。碍着您和孟小姐新婚,这事才没有提,你知道太太的意思……总是迟早的事。”
静渊不语,目光冷冷地看着楠竹,嘴角却似微微露出一丝笑。
楠竹被那笑容搞得心里发虚,鼓起勇气,轻声俏语:“我知道您嫌我出身低贱,太太也中意那欧阳小姐,侧室的名分我是不敢指望的,我只希望能好好的服侍您……。”说到后来,似乎感到娇羞,红着脸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
静渊心中早已窜起一股怒气,脸上却是平静如常,安静地看了她半晌,道:“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楠竹眼中闪出一丝羞愤之色,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敞着衣服坐在床边,状甚尴尬。静渊走到窗前,慢慢将窗户打开了,夜雾扑在面上,他却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寒冷,冷风一阵阵吹到楠竹赤裸的皮肤上,她不由得轻轻发抖,静渊看了会儿窗外,转过头来,冷冷地道:“从那床上给我起来,我不再说第二遍。”语气严峻,宛如冰寒。
楠竹眼光一直跟着他,听他这么说,脸倏地变得煞白,愤而起身,眼泪止不住在眼睛里打着转,把衣服匆忙扣上,拔步便走。
“等等。”
她心中恍若看到一丝希望,忙收住脚步,目光急切地投向静渊。却见他不慌不忙坐到窗边椅子上,手搭在桌上,懒懒地向床上一指:“把被褥给我拿去洗了,让人给我换床新的。你记住,从今天开始,我若见你离这张床近过半步,我会把你戚家在盐店街的人全部赶走,包括你二叔戚大年在内。”
楠竹又是恐惧,又是恚怒,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抖抖索索地收拾着静渊床上的被褥,静渊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便如利剑一般:“你二叔是个忠厚老实的人,这几十年在林家没有过一点闪失,你若顾惜你自家亲戚,想要在盐店街待得长久,言行举止以后就要给我注意点。”
楠竹两行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咬牙道:“太太说了,大奶奶绝不能为东家生下长子,与其天天下药给她吃,您不如早些和旁人生下孩子来,也免得太太一天到晚提心吊胆防着,楠竹是一片好心!”
静渊一笑:“我还忘了加一句,你若再在我耳边说这些不着四六的废话,下场和我刚才说的也是一样。”楠竹终“嘤”地一声哭了出来。静渊不再理她,只手支颐,索性把眼睛闭上,待楠竹抱着被子出了门,方慢慢睁开眼来,眼色沉郁如冬夜的寒潭。
被褥很沉,楠竹却抱着走得飞快,急匆匆走到浆洗房,浆洗房的门本关得不严实,楠竹一脚踹开了门,把被褥往地上一扔,又在被褥上狠狠踹了两脚,僵立半晌,蹲在地上低低啜泣起来。风将门板刮得摇晃轻响,她哭了一会儿,似听到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赶紧收声,擦了眼泪站起身来,回头看时却人影俱无,夜风萧瑟,几片干枯的落叶从走廊一头飞到另一头,簌簌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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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十六年末,盐店街天海井六福堂,因租下吕氏同兴盛一百六十口花盐井灶,实力大增,一时成为街巷茶馆热门的话题。有人夸静渊年纪虽轻,但手段灵活,又与盐务欧阳松携手,同时又是运丰号的姻亲,当少东不到三年,便让天海井风生水起,大有其祖父林世荣当年的光景。天海井以其在盐场中逐渐所占之优势,以低价购得盐卤,用高价卖出,这年卤水每担七角,静渊以现金三角购进,六角卖出,盈利甚丰,远超别家盐号。
与此同时,运丰号孟善存为了稳固在盐场所占地位,将总号南侧厢房整修花重金整修,作接待上宾之用,春节前夕,接连设宴三日,广邀地方军政首脑、袍哥头目、社会名人,上至盐务总局长、县长、稽核所所长,下至盐场场长,盐警大队长、镇长等均为其上宾。与孟家相交甚好的盐商,趁此机会到孟家沾光,善存本是宽厚之人,也大方地为其与官场要人牵线搭桥。一时间冠盖云集,座客常满,开琼筵以坐花,飞羽筋而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