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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你怎么了?是不是病没好利索?”覆过来的手被蓝雀半路劫走,并示意他不要讲话,刚刚与小妹的对话,并没有避讳她,小妹可能也是有意让蓝雀听到,让她帮我多记着些。
“二姐,大哥过年来不来京城?”无聊了一会儿,又开口说话。
蓝雀又是一瞪,薛启难免咋呼,“蓝雀,你眼睛是不是被黄蜂蛰了,瞪那么大干什么?”
“表少爷,你被鹅附身了吧?怎么嘎嘎个没完?”
“你——你这是以下犯上!”
“吆——表少爷学问不知是否见长,这规矩到是学得挺快,不过几个月,就学会跟我们下人发脾气了。”
揉鼻子,“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奴婢哪敢让您跟我们一般见识。”
马车顺着黄沙大道,咕噜噜往南而行,他们俩你一句,我一句,争个不停……
十八重返荣耀一
因为冬至的那场风波,使得官府草木皆兵,担心再有乱军混入城里,所以大街小巷,查得很严,大年初一本应是宗亲间磕头拜年的时候,或有大家族在某某酒楼包下几桌,好让小辈们一起拜过同族的长辈,这京城的风俗到与我们帛城不同,帛城是初二才能走亲访友,这边一大早不能吃饭,必须先要跟宗亲的各长辈磕头拜年后才能吃,据说这也是一种孝顺,因为担心乱军趁乱捣乱,官府明定:新年期间,或有外出家门的,都要随身带上户籍名帖,以防随时检查,反倒弄得人心不稳。
老爷子是申屠家的嫡传子,所以申屠家的宗亲,无论官职大小,是贫是富,都会到我们这里给祖宗的牌位磕头烧香,这一滩的早宴自然是少不了,少说也是七八桌的人,若再加上小辈以及随身带来的家丁,孙管家依照往年的人数粗浅地计算了一下,最少要十五桌,这还是少算,饭食起码要备下十八桌。
一大早起身,拜过天地、接过灶神后,便忙着张罗早宴,太阳刚刚升起,宗亲们陆续而来,到有个有趣的现象,越是来得早的,越是在申屠家族中没什么地位的,而且来了之后,不管是辈分比我大,还是辈分比我小的,都会过来与我道一声新年发财,最后来的都是些有官职在身的,孙管家还须把我叫出去迎接,其中最大官职的,官居相府长史,与我平辈,需称他一声伯兄,他一到,众人都垂手静默,家里似乎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谁的官职最大,祭祀祖宗就由谁来主持,三株香后,女眷们都去后院吃饭去了,男人们则留在前院的主厅,托二爷的“福”,我竟也要留在前厅,聆听这位长史大人的谆谆教诲。
“国难之时,一律要从俭,我们申屠家自太祖时就一直是清廉之家,我们这些做子孙的可不能毁了祖上的家训。”说这话时正对着我,显然表示此次家宴丰盛了,虽然也没那么丰盛,我侧眼看了看一旁的二爷,他眼皮耷拉着,像是没睡醒,只好自己应声。
“兄长教训的是,此后一定注意。”
“嗯。”点头,拿筷子,众人这才敢动,不过仍是没人说话,厅里静得只有筷子偶撞碗盘的声响,“对了,破虏可有消息啊?”
没人回答,我瞅瞅一旁的二爷,他仍旧是一副困相,只好再次自告奋勇,“从帛城一路来京城,也让人查过消息,不过一直都没有回音。”
“嗯,该多派些人手,这破虏的年纪也不小了,该是懂事的时候了,到如今二十八九岁,竟还不成婚,这怎么对得起先公啊(应该是指老爷子),再说这林府的小姐也等不起啊,总不能害人家女儿家一辈子的幸福吧?”这话说得我晕乎乎,哪里来了个林小姐?
见我现吃惊状,那长史大人不免微微点头,“弟妹新进申屠府,不知道也是应该,不过既然早有婚约,我申屠家不能对不住人家,让人家林小姐等那么久也没个交待,如今知道了,弟妹也要早做打算,即便破虏不在,可年节的时候也该去拜访拜访,该有的礼,还是不能落下,这才不辜负人家姑娘嘛。”
因为不知道来龙去脉,这话我可不敢轻易答应,只能使劲看二爷,兴许是被我看得太久,二爷慢慢抬起头,“林家不是早就说过退婚了嘛,何况林大小姐不也早早嫁人了?”
我越听越糊涂,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弟啊,你怎么糊涂了呀。”那长史大人一声叹息,“林家不是还有二小姐吗?当年要退的那是林大小姐,林大人不是还给老爷子来陪过不是?说让二小姐顶大小姐的婚约嘛,你怎么都给忘了?”
“有这么回事?”
“有啊!”
“可我没听说啊。”
“你看,你看,我这不是跟你们提了吗?人家林二小姐可是一直等着破虏啊,总归也要有个说法吧,不能让人家白等。”
“这样啊,嘶——可破虏他连人影都没有啊,这人都没了,还找什么媳妇,干脆让那林小姐别等了。”这话二爷到还真是说得出口。
不过长史大人显然没有太过生气,或者说着急比生气更多一些,“二弟,我虚长你几岁,说你也是应当,我们申屠家虽然不比往日兴盛,可子孙后代也不能辱没了先祖的英名,若连定好的婚约都不认,那可要被人家骂祖宗啊。”
“那……只能等破虏回来再说了,只好再委屈林二小姐继续等下去。”二爷到显得有些无赖,“要不这样,我们明清也尚未婚娶,既然不能耽误了林小姐,干脆这婚约就让明清顶了吧。”突然弯出这么一句,害一旁的明清厉目看自己的父亲。
不过那长史大人显然对这提议相当生气,指着二爷好半天,最后摇头叹息,“二弟,你……这是什么话,弟娶兄妻,说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一顿饭吃下来也没做出任何定论,到底要不要认那位林二小姐,最后那位长史大人改攻我这边,还好二爷抢过话,说这事不能由我决定,闹腾了半天,那长史大人气得几次想发脾气,可还是忍了下去,我不禁浮想联翩,尽管我们府是申屠家的嫡亲一脉,可这位长史大人毕竟有官职在身,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他硬定下这门婚事,似乎我们也没什么好争辩的,但关键是他话语中带着莫大的隐忍,看起来像是有什么隐情。
“二爷,三夫人,查过了,听说是北疆的虏族趁乱进犯边界,一夜之间夺了三城,朝廷中能用得上的带兵之将都派出去镇压乱军了,无人可去北疆,况且大少爷对北疆极其熟悉,所以太尉大人在朝会上举荐了我们大少爷,林大人这才再提起这门亲事,让长史老爷顺便来提一提。”晚饭刚过,孙管家便查到了早上反常的原因。
“我说呢,平常眼睛长在头顶上,怎么会突然和气起来,原来是这么回事。”二爷早上是有意提出让明清代替申屠破虏迎娶林二小姐,以此测试林家到底是有意遵守婚约,还是有其他原因,“弟妹啊,我看这事得告诉破虏,让他回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