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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知县对夏家灭门一案也是感到头疼,他是见识过杨璟抢救李婉娘的,缔造起死回生之神话的,又听张证说起过杨璟在仵作行当的本事,当即就应允了下来,留下捕头王斗和张证以及几个捕快,自己却让县尉带了几个弓手到彭家去了。
杨璟待得夏至的情绪稳定下来,让人重重看守李婉娘的房间,这才带着夏至等人,来到了夏家。
夏家位于巴陵县城的郊区,此处有些偏僻,没有太多的人家,夏家的小院看起来很是孤单,门前是一大片菜地,想来就是夏家的主要经济来源。
夏至有些触景伤情,看着家门,反倒有些不敢进去,只是缩在马车里抽泣着,杨璟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
“人死不能复生,逝者已矣,生者更当坚强,如果连你都撑不下去,那么夏家可就真的没了。。。”
夏至听得杨璟如此说道,哭得更加厉害,但过得一会便猛然抬头,抹干眼泪,眼中露出悲愤之色,紧紧抓着杨璟的手道:“求先生一定抓出凶手,替我家人报仇雪恨!”
杨璟一想到这丫头被人威胁,竟然都无法对李婉娘下毒,如此善良忠诚的一个小丫头,竟然惨遭如此剧变,也是轻叹一声,不过他已经见惯了这种事情,朝夏至点了点头,便与张证等人下了车。
夏家门外守着两名捕快,院子里头还有两个仵作,正在搬运白布包裹着的尸体,一个身穿皂色长衣的年轻人,正在对那两个仵作指手画脚。
杨璟跟着张证来到院子里头,见得那年轻人转过身来,一脸的不满。
“这位是咱们县衙的刑案推吏周文房周大人。。。”张证朝杨璟介绍道,而后又朝周文房介绍杨璟:“周大人,这位是杨璟杨先生,是宋阁老府上的客人。。。知县大人让他过来帮忙看一看现场。。。”
“哦,原来是宋府的客人,难怪了。。。”周文房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四五的模样,说话有些阴阳怪气,并没有掩饰自己的不满。
“见过周大人。。。”杨璟也知道周文房为何会如此不满,率先朝他拱手为礼,希望能够缓和一下气氛,毕竟自己要查案子,是如何都绕不开这个周文房的,闹得太僵总归不美。
这一路上他也听张证说起过,南宋官场是吏人的世界,吏人虽然没有实权,却把持着地方政务,而其中最重要的两项便是钱谷和刑名。
刑案推吏便是除了知县之外,手握一县刑名的实权胥吏,这周文房才不过二十四五,就能够当上推吏,要么家底厚实背景不俗,要么就确实有着真才实学了。
作为推吏,周文房只能带着两名仵作在搬运尸体,而杨璟却带着张证以及捕头王斗和手下的四个捕快,排场比自己还要大,周文房心有微词也就情有可原了。
杨璟见得周文房有些不冷不热,对自己爱理不理,也不想再拿热脸贴冷屁股,再看看那两名仵作动作极其粗鲁地搬运着尸体,又看看这位周推吏,心里已经有了揣测,这位周文房看来偏向于家底厚实有背景那一挂,对刑名侦破其实并不算内行。
如今凶案刚刚发生,还未超过一个时辰,正是搜查线索侦破案子的最佳时机,可他却早早让人将尸体搬离,将现场破坏得面目全非。
虽然杨璟推测凶手与阎立春那个神秘的贴身丫环脱不了干系,但终究只是他的主观推测,还需要证据的支持,如果能够根据现场留下来的线索,追捕到凶手,那自然更好。
反正已经扯旗了宋慈的大旗,杨璟也不再与周文房玩尔虞我诈,径直走进了院子,先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围的环境。
门前的菜地显得很是凌乱,因为是春季,这两日又下过大雨,菜园子里的泥土很是湿润松软,留下不少清洗的脚印,而且许多菜株都被踩踏。
菜园子的脚印很明显地展示了凶手的行进路径,方向极其明确,说明这是一起有预谋的凶杀,凶手直奔主题,没有太多的迟疑,甚至极有可能早早就守在这里,监视着夏家,将这里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杨璟本想询问一下周文房,以免他和仵作进入过菜园子,影响了他的判断,但看着周文房用香帕捂住口鼻,分明是个爱干净的人,长袍的下摆又干燥清洁,显然并未进入过菜园子,也就懒得问这位推吏大人了。
张证已经过去帮助那两名仵作,杨璟便在菜园子里头清点和丈量那些脚印,以推测凶徒的人数和体型。
检查完毕之后,杨璟做了一些记录,正打算检查一下尸体,却见得夏至在马车边上踟蹰,一双眼睛早已红肿不堪,畏缩着不敢往这边看多一眼。
她也只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子,若在后世,也不过在中学,虽然古时女子比较早熟,她又在曹家当了几年丫环,但横遭如此剧变,自然是没办法承受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