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朕还藉故不见他呢,现在若是随便一唤,他就乖乖来了,那就不是长空了。
「是,奴才遵命。」刘顺口中嘀咕,还是搞不懂陛下在想什麽。
待刘顺一走,昊悍就置下笔,唤:
「鸢。」
「在。」明明除了皇帝空无一人的地方,竟然有人回应。
「把内廷的名单给朕。」
「在此。」呈上。
「退下吧。」语尾方收,那人早已不见。
昊悍张开密函,越看那上头的名字,脸色就越是阴郁,最後像是十分疲累一般,重重靠在椅背上,眼睛望向天花板的蟠龙雕刻,张牙虎爪的龙之形貌十分狰狞,红光锐利的龙眼像是在恫吓那些觊觎这个位子的狂悖之徒。
这件事要先解决……
长空暂时称病告假也好,此事无论如何,朕都不要长空牵扯进来,司律也是一样。
为了帝国的长治久安……
昊悍重重叹口气,走至窗边,寒冬已至,今年气候异常,原本不雪的流苏城,竟在一夜之间静悄悄的被妆点成银白世界,纯净洁白的雪花从天片片而落……多好……为什麽人的世界不能同大自然一样的单纯美丽呢……
朕不担心长空会怒而辞官,相处十来年了,他的性子朕也摸有几分把握,长空的忠君之心根深蒂固,以前在旧白国时,不管是老眼昏花的雷卡,还是後来阴狠刚愎的雷横,长空都尽心辅佐,甚至还为之狙杀好友御昂非,他可以说是能背弃一切情感,将君王彻底摆在第一位的男人。
他就是如此热爱著王和国家。这回不过是透过『告病』的方式,来劝谏朕的疏於朝政、流连美色罢了。
苦笑……
如此想来,朕真是自不量力……
这样的长空,怎麽可能忽略王,看见昊悍呢……
罢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等事情结束,朕再登门给白相大人赔罪吧。
流苏城尹府
正当庙堂上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白相尹长空正坐在自家府上的庭园里,悠然自得的欣赏雪景,品味好茶。
「大人,外头有人求见。」
「本大人正病著,不是说谁都不见吗?」在如此天寒地冻之时,啜饮一口热茶,真是一大乐事。
「他们说,将这个给您看,您就……」老总管颤颤地将怀里揣著物品,递给长空。
长空一看见那玩意,立刻惊站起来。
「快请他们入府!」
『红龙团花.锦绣黑爪』是太子的令牌!
「尹大人,不好意思,打扰您告病了。」
跟随老总管进入庭园的有两名男子,为首的那位有些戏谑的拱手致歉,不过表情倒不是太有诚意。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长空规规矩矩的行礼。
「别别别,尹大人,您对父皇都是免跪免拜的,可别乱害咱俩。」一手捞起正要叩首的长空,皇太子昊日一副为难的模样。
皇太子昊日,年二十,皇后姜氏所生,嫡长子,帝国的当然继承人,目前以东宫太子的身分参与部分朝政运作,但涉入不深。
「皇兄,尹大人对父皇的确是免跪免拜,但这特权可没延到您身上,他跪拜是当然的。」说话的是小一岁的二皇子郑泉,他一身绛红色的束腰蟒袍,尊贵凛然的皇室气息表露无疑,讲话一板一眼,不苟言笑,甚至时常有些咄咄逼人。
相较之下,个性温和,总是眯著眼、笑嘻嘻,爱开些小玩笑的昊日,则是完全看不见皇族应有的仪态,反而像是胸无大志的落魄贵族。
「皇弟,别这麽认真嘛,尹大人是国之栋梁,现在又在病中,你叫人家又跪又拜的,万一病得更严重怎麽办,真是的,一点体贴人家的意思都没有。」昊日貌似不悦的数落弟弟,不过不知怎麽的,那几个”病”字就是听起来特别刺耳。
「微臣谢太子殿下垂青厚爱,如此体贴。」长空站直身子,露出”微笑”。
惨了──────!!!
昊日在心里乾笑,身为未来的国君继承人,他十二岁之後,大概有五年的时间交替接受白相与沙相的指导,沙相司澄远教导战略战术、领兵布阵,白相尹长空教导帝国体制、施政擘画。前者完全是铁血性格,就算对太子,该揍的该骂的毫不留情,後者一开始还让他感觉是个软弱唯诺的书生,後来……就知道真面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