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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您太累了,臣弟实在很担心您,再这样日夜操劳会把身子弄坏的。”韩士舒皱著眉劝道。快马来这要半日,这个时间赶回去,龙床都还没沾到几分,又要早朝了,哪有时间歇息。
“别担心朕,朕身体好的很。”拍拍弟弟的手,扶他躺下,孩子跟著躺在舒儿身侧,看样子不愿走,韩士真也没说什麽,只是一直重复叫他好好休息。
出了寝室,李双和庄南都站在外边,韩士真以眼神意示他们到大厅去,竹安留下伺候,竹清跟上。
“李双,朕要知道士舒的情况,钜细靡遗的知道,好的坏的朕都要听,你给朕据实回答,不许有半点隐瞒!”弟弟明显瘦了,除了圆滚滚的肚子,其馀地方都消了下去,二年来养起的肉好像全掉光了,他刚刚揉胃的时候,还能摸到旁边一节节浮出的肋骨!而定期给他的密信里没有提到这点!
李双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说:“启禀皇上,草民不敢有任何隐瞒,以目前的情况,王爷怀妊的症状与一般女子相较,大致无异。”
肚子涨成那样、吐成那样,还叫大致无异!韩士真不悦的沉下脸。
李双额际淌满冷汗,拱手禀道:“草民是指女子怀胎生产时常有的症状,诸如:害喜、水肿、嗜睡、频尿、抽筋、腹部紧痛等等,王爷都有,只是顺序紊乱不一,但这并不影响胎儿,胎儿目前非常的健康。”不只健康,而且生命力异常旺盛,那心跳都比一般胎儿强而有力。
噗…某心知道有人想扁偶…
不要心急嘛>
异人种 第十七章
为了让王爷平安生下小王爷,李双半年来几乎每日埋首各式各样的文献典籍,只要跟异族产子、男人产子沾上点边的,不管多古老、多冷僻,也不管是不是乡野之声、无稽之谈,他通通在字里行间仔细推敲,细细揣摩,如今也有几分心得。
“有事直说,不得有半丝隐瞒!”韩士真注意到李双脸上的犹豫之色,厉声命道。
“是…禀皇上,草民这些日遍览群书,详研了有关异族生子之事,草民认为国师爷的大弟子曾三所言,也许…不尽真确。”尤其他看见开喜那孩子人前人後的叫爹爹、叫哥哥、叫爷爷,心地纯良,怎麽都不相信这村民所谓的“妖孽”真是会弑父杀母的不祥之物。
“哦。”韩士真眼睛一亮。“哪里不真确?童妖是否为子虚乌有!?”
李双谨慎的回道:“草民驽钝,只懂医务,不懂神鬼之说,不知世间是否存在童妖,但中原以外的三大族,妖族人除了妖白、鬼族人除了鬼角,魔族人除了魔血,其馀身体构造皆与常人无异,他们会流血、会力竭而亡、也吃普通的食物,也有七情六欲,他们的後代也是雌性分娩,正常诞下的孩子,母子均安再所多有,无所谓破腹而出之事。”若生一个孩子就要死一位母亲,这些异族早已自取灭亡,难以延续至今日。
“坐著说。”似乎看见了不一样的希望,韩士真颇为振奋。
李双磕了个头,恭敬的坐在一旁,继续说道:“草民大胆臆测,王爷分娩之时,孩子不会自行破腹而出,而是…会由後蕊产下。”李双紧张的抹著额汗,其实他的臆测并无实证,但他从一本记述百年前鬼族轶闻的古书上看到一个段落:鬼后为鬼帝一生锺情之人,为帝诞三子,相偕至老,同归尘土。重要的是从前文的描述可得之,鬼后虽双腿俱残、不良於行,但心思缜密,智才天纵,贯晓阴阳五行。
这对於鬼后的形容词怎麽看都不像是在描述一名女子,况且鬼族女子身分低微,在其馀书册上常常以育子持家的形象一笔带过,并不受重视,再者,最後一句,贯晓阴阳五行…鬼族人论阴阳谈五行?不,鬼族人不懂这些,因此李双敢下一个判断,这百年前的鬼帝至爱是名男子,不仅是名男子,还是名中原男子。
如果我族男子能为异族之长生下三子且白头偕老,可见男人产子并不会致命,而且为异族产子也不会致命,如果所谓的“妖孽胎儿”是弑母而出,那鬼后是如何与帝相偕至老、同归尘土?
“後蕊!?”韩士真惊道。虽然不会破腹而出让人安心不少,但後蕊…能产下吗?
“是,由後蕊,这部分草民也正在研究,草民惭愧,尚且不知到时具体情况将会如何?”李双自责的说道。
“你也没看过男人生子,怎会知道具体情况,行了,朕知道你尽力了,但朕希望你再尽力点,至少要保王爷性命无忧。”他也只有这麽点卑微的要求而已。
“草民遵旨。”皇上的希望也是李双的希望,他行医多年,对生死已视如平常,唯有这次,真心希望王爷平安渡过灾劫。
“竹清,你和竹安要好好伺候王爷,有什麽需求让张道传回宫里,庄南会给你们置办的,你们都记住,只要伺候好王爷,护好王爷,就是大功一件,朕重重有赏,但若是王爷有什麽不妥,朕也绝不轻饶!”一再叮咛,一再命令,一再交待,都是因为放心不下。
“奴才明白。”竹清和李双跪叩道。
竹清又报告了一些韩士舒的生活作息和庄里的事情,子时过後,韩士真才兼夜星辰的赶回宫里。
韩士真离开才没多久,韩士舒就醒了,怀孕第七个月之後,他晚上都浅眠,睡不太沉,就算睡著也很快就醒。尤其夜深人静,万物俱寂的时候,一个人睁眼在黑漆漆的暗室里,强抑的孤单一不留神就爬上心头,密密麻麻的占满了他的思绪,韩士舒静静的品味这份孤单,任由心口既酸且楚的抽疼,这是他的选择,他不会後悔。
若还在无名山上,劲丞看见他挺著那麽大一个肚子会是什麽反应?
肯定是皱著眉,面色冷峻的天天抚著他肚子对孩子说:“快出来”,然後一整天的给自己揉手揉脚揉腰揉胃,揉得他舒舒服服,昏昏欲睡。
孟信呢?孟信一定更忙,忙著弄一大堆营养且自己又可入口的食物,虽然他烫的菜应该还是很难吃,但孟信会一直煮下去,煮到自己吃得下为止,如果他知道酸梅可以止吐,他一定立刻冲进城里拉一车回来,把地窖堆满腌梅罈子。八里…八里会趁夜跑去偷吃梅子,然後被发现的孟信倒吊在屋檐下鬼哭神嚎,金色猫眼水汪汪的看著自己,求自己救他…
晚上如果像现在睡不著,劲丞和孟信也不会睡,他们会陪自己说话,孟信会在耳边哼著无名小调,劲丞会轻轻揉著他水肿的下肢,如果他想要小解,二人就会扶著他……
不,他们不会扶他上茅房,因为外头很暗,风又大,他挺著大肚子,怕著凉、怕摔跤、怕磕著碰著,还是炕上温暖安全,如果他跟劲丞要求自己去,劲丞一定不理他,劲丞会取来夜壶,让他直接在床上解,自己若有羞耻,劲丞和孟信必会同声说服,说他们是他的丈夫,照顾他本是天经地义,不必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