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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顿片刻又道:“其实也不算欺负,谁叫我没他聪明呢,况且他现在不怎么欺负我了,对我也算不错。”
他叹了一口气,一歪身在床头坐下了,心想:享桦是个出尘非凡的人,自己被他吸引也不算罪过,况且就算自己不喜欢他,早晚也会有别人喜欢上他,到了那时自己恐怕会很妒忌。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效仿享桦捏了捏。发觉手感还不错,不知对方捏完有何感想……
想到这里,他捧着腮帮子羞憨的傻笑几声,他的三清祖师也被彻底抛去了脑后。
这一夜他睡了个梦境不断的懒觉,直到太阳越过桌椅一直照到床上才悠悠转醒。醒来之后发现梦里的内容大多都不记得了,他也懒得费脑去想,梳洗完毕出门来到享桦房门前。他本意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他是看享桦挺好,但不知道对方怎么看自己。抬手敲门之前,他还默默地安慰着自己,自己对他可是掏心掏肺的好了,就算对方不喜欢,也总不该嫌弃自己的。这么一想他就有了信心,大力的叩了几下门板。里面无人应答,他直接推门而入,发现屋中没有人……
享桦在扶黎的屋里,张缘谛找到他的时候,他正高挽着袖子,手持一把锋利的匕首给自己的手腕放血。他手臂下方放着一个小铜盆,已经接了小半盆,屋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
张缘谛还没吃早饭,但已觉得胃中有些翻腾。他掩住口鼻来到二人近前道:“你们在干什么,这么多血都是你的?”
享桦拧着眉头“嗯”了一声。
扶黎观察片刻,终于出声道:“行了,过一会儿再放。”之后拿过伤药开始给他包扎。
享桦的两只手腕上都有数道已经愈合的粉红色伤疤,看得张缘谛心肝都疼。
“你到底在干吗?”
享桦握着伤手虚弱的坐在椅子上,终于有了机会回答他的问题:“我昨晚忽然发现,我的血能让照妖镜重新发出光芒,于是就告诉了师兄。我俩研究之后,觉得可能是碧露丹融入我的血液中,能祛除李凤天施的邪法。但是那么一点血不足以让镜子复原,所以我就多放一些出来。”
张缘谛拿过镜子发现印有血迹的地方确实不再雾气腾腾,可他们使用的这个方法太令人咋舌,而且这满屋子的血腥味儿很容易让人误会屋中客人在杀人剖尸。他把这顾虑一说,享桦抬起满是薄汗的额头笑道:“你放心,扶黎已经在这屋中布了灵界,旁人想进也是进不来的。”
“原来如此,可是你还要放几次才够啊?”那么多血看着可真心疼。
“还有一次吧,我已经连着放一夜了,再多也没有了。”
张缘谛吸了口凉气,不禁朝扶黎看去,这位师兄似乎并没把这点血放在心上,也丝毫不为师弟担忧。张缘谛在心里默默埋怨了他几句,但又想到扶黎一介半仙之体,大概不能懂得凡人的苦痛,所以也不能怪他。
于是他坐到享桦身边,从袖子里拿出块布巾,伸手去给对方擦汗,边擦还边想:看看,还是我对你好。
他这边擦的极其自然,享桦忍不住斜了扶黎一眼,这师兄还是一脸麻木,只是眸子微微变绿了。享桦终归有些不好意思了,用按着伤口的手接过帕子道:“我自己来吧。”
张缘谛正卖力表现,顿时有种被泼冷水的感觉,讪讪坐到一边,想了想又问:“你肚子饿不饿,我去给你拿些吃的上来吧。”
享桦摇头:“我不吃,等放过最后一次血再吃。”
“哦。”
其实张缘谛自己早饿了,可还是想呆在享桦身边,岂料坐了没一会儿肚子里就咕噜噜抗议起来。
这声音不算小,享桦听了忍不住笑出来:“你还没吃早饭?不用在这儿陪我,去吃吧。”
张缘谛略显尴尬的站起身:“哦,那好,我先去了。”
一会儿再来找你!后半句他没敢说出来,害怕对方觉得他烦。
作者有话要说:
☆、浴血宝镜(中)
张缘谛在楼下遇到了宋霆雨的几位师兄弟,打过招呼后,他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边慰藉五脏庙边思索着如何能让享桦对自己也心怀好感。按道理说,他们俩的第一次相遇是十分糟糕的,之后虽然半勉强的结伴而行,可自己一路出糗,这部分形象估计是扭转不过来了,所以不提也罢。但是之后他也有努力发挥为数不多的聪明才智,办成过几件小事,可是太少了,不足为人们所记得,所以这部分也暂时刨除。要说自己最大的功劳,就是那两个月来对享桦的照顾了吧。那时虽然时常发牢骚,但是是真的当他是好兄弟好同伴那样对待,待到享桦有朝一日回想起来了,定然会很感动。
张缘谛的思想比较简单,觉得只要对对方足够好,对方就一定会喜爱他,至于其他的事……他暂时还没想到,先走一步算一步吧,横竖享桦身边也没有其他人能够撼动他这“路友”的地位。
一番思量下来,他心里渐渐有了底。不经意间看向隔壁桌灵虚宫的诸位弟子,几位都是热血青年,正在为除魔一事各抒己见,偶尔还低声的争论几句。他们这般心系苍生,自己却躲在角落里想着如何讨男人欢心,还真是胸无大志。饶是他这般脸皮,也觉得有些心虚了……
一个时辰后,享桦终于放完了最后一次血。这回他的脸彻底惨白无光了,脚步虚浮的被张缘谛架回了房间。张缘谛端来食物和水,一点一点给他喂了下去。
扶黎将镜子浸入血盆之中,又施术将整个铜盆封闭住,然后来到他的房间探望他。
看着师弟这副虚弱的模样,扶黎忍不住皱眉,心中满是对凡人柔弱躯体的讶异和同情,殊不知他的师弟已经算凡人里卓绝的一类了。他拿出一粒棕色的药丸填进对方嘴里道:“你平日应该注意进补。”
享桦苦笑着吞咽了药丸,一时无话可说。张缘谛有话也只敢在心中嘀咕,面沉似水地又给享桦喂了一口水。
如此修养了几天,享桦的面色终于红润起来。
这一天下午,宋霆雨提出了去光塔寺的建议。光塔寺之前被破坏十分严重,僧人们忙着重修庙宇,老住持也身受重伤不方便待客,直到这几日才有了空闲。几人商议一番,决定由宋霆雨带着两位师兄弟以及扶黎前去。
享桦见自己被排除在外,很有些意外。去询问扶黎,扶黎也没多说什么,只叫他再休养几天。那一瞬间,享桦觉得自己在他眼中看到了一点怜悯,就又无话可说了。师兄在他印象中是强大又漠然的,话不多但对自己一直很好。他还记得儿时自己经常在师兄的爪前玩耍,累了便躺进师兄的长毛下睡觉。狐形的师兄是从来不说话的,单是半眯着一双墨绿的眼默默注视着他,偶尔会伸长舌头舔他一身口水。尽管如此,他仍觉得和师兄在某些问题上存在沟通障碍,比如凡人,比如情感。师兄好像常年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旁人读不懂他,师父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