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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哥哥和赵仲恺。在她家,哥哥脾气会很暴躁,赵仲恺会很不开心,在罗逸家,他们可以常来看望,碰到父母,会收敛,那样,岂不是和和睦睦?
还有罗妈妈。如果罗妈妈照顾小孩,就可以跟自己的儿子多相处一些时候了。石月华可以理解罗逸对父母的不谅解,却又觉得罗妈妈很可怜。自己虽然和父母老是吵嘴,还因为未婚先孕被赶出家,可是她也知道,父母其实还是很心疼她的,很宠她的,所以她才能这样任性。自从怀孕之後,她体会到了母亲的快乐和辛苦。在罗逸家,老妈和罗妈妈两个人照顾的话,会不那麽辛苦,妈妈反正没有做事,白天陪著她,等老爸下班,看过外孙後再一起回去,晚上就可以好好休息。这样,他们也不会太辛苦。
石月华洋洋得意地打著如意算盘,心里挑著大麽指夸自己,这麽孝顺、懂事、贤惠、聪明的女人,真是天下少有。阿弥陀佛,我简直就是圣母玛利亚在世了。
要办出生证明,宝宝的名字就得尽快确定。石爸爸拿出一张纸条,密密麻麻写了十几个名字,这是他经过翻查字典,讨教别人,问卦,求签弄来的。因为太多,他也拿不定主意。这些人唧唧歪歪地靠在一起,热情而激烈地争执,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只有赵仲恺、罗逸和古佑民置身事外。
古佑民看了一眼那张纸条,就退了出来。无论哪个名字,姓都是“石”。他坐在摇篮边,看著儿子的睡颜,满脸横肉,看上去很凶,嘴微微张著,口水流了出来,两只手放在头边,投降的姿势,那麽脆弱,那麽可爱,那麽安静。胎毛有点儿卷,黑黑的,带著一顶用手帕做成的帽子。古佑民的手触到他的脸,嫩嫩的,滑滑的,脸有点儿黄,说是黄疸,几天就会消去。
古佑民觉得眼睛湿润了。如果石月华听了自己的话,流产,这个孩子就不存在,今天的一切就都是幻影。虽然因此受了罪,虽然这个孩子不会姓“古”,虽然以後他会有一个法律上的爸爸,可是毕竟,这麽可爱的小小的孩子躺在摇篮里睡著,就像一个天使,干净神圣。那是生命,是美妙的神迹。险些被扼杀的希望。
古佑民坐到病床边,握住石月华的胖手,低声地恳切地说:“对不起。谢谢你。”
石月华看著眼前这个男人,也有些感动。如果自己当初不那麽任性,不那麽嚣张,这个人,可能真的能够成为一个好的丈夫,好的父亲。这一年,他和自己,都承受了痛苦和折磨,虽然没有了爱,可是因为拥有同一个孩子,还是可以成为朋友,成为家人。也许,跟他结婚,也不是那麽糟的事情。
却看到罗逸冰冷的目光。石月华一下子清醒过来。好马不吃回头草,而且,就算吃了回头草,逸哥恐怕也不会让自己好好消化。何必,淌这趟浑水?这半年来吃了睡睡了吃,想得基本上都是那段失败的恋情,这个不受亲生父亲欢迎的孩子。不是已经确切地知道,两个人并不适合在一起吗?他降不住自己,自己也降不住他。更何况,这个男人,曾在逸哥的身下承受逸哥的疼爱,虽然对gay没有偏见,不知道倒还算了,知道了,而且亲耳听到过那两人的欢爱,这个疙瘩,无论如何也解不开吧。
石月华干笑了两声,握紧古佑民的手,打断那些人的争论:“你们别吵了。我想好了,孩子是我生的,自然我来给他取名字。当然要姓‘石’。这个没什麽好说的。”石月华看著古佑民平静的脸,掐了掐他的手,又说:“古佑民是他的亲爸爸,逸哥是他的干爸爸,不如就叫石逸民吧,做一个安逸的平民。怎麽样?赞吧?”
满屋的人全不做声了,都直勾勾地看著石月华。
石月华继续干笑:“要不,石佑逸?石逸佑?石民逸?嗯?总比叫什麽石磊好,天知道中国有多少个石磊啊?或者,石罗古?还是石古罗?”
古佑民抽回手,蹲了下来,抱住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为什麽还要把自己和罗逸牵扯到一起?难道就这样,让孩子的名字永远提醒他那不堪的过往吗?
“石雨晴吧。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还有晴。”罗逸的声音终於响起。他看到了古佑民的彷徨、疑虑、悲哀、伤感,也看到了石月华的用心良苦。如果再逼下去,那个人,恐怕会崩溃。这不是他想要的。
石砾群嘀咕了一声:“石雨晴?这个名字还真够娘的。”却遇到赵仲恺警告的眼神。赵仲恺知道,有张有弛才有得玩,所有的这些人里面,只有古佑民的心情最为复杂,复杂到说不清楚。作为一个局外人,旁观者,他知道,古佑民虽然咎由自取,可落到这样的地步,完全因为他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以後,还有得罪受呢。
石砾群和赵仲恺一起去办出生证明,填名字的时候,赵仲恺笑著说:“还是写石逸民吧。我倒喜欢这个名字,你妹妹取的。回去後跟你妹说,写的是石逸民,我们还叫他石雨晴。不管以後那两只成不成,这个名字都有其深刻的意义。而且我觉得,凭罗逸的手段,古佑民恐怕跑不了。”
石砾群并不多说,在名字一栏写下“石逸民”,母亲,石月华,父亲,古佑民。
便宜你了臭小子,不费力就得到一个儿子。
赵仲恺看著石砾群恶狠狠的样子倒笑了。你可真倒霉啊,小子,平白无故地招惹了这麽一个变态之家。
第47章乱
有生以来第一次,古佑民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自以为擅长处理人际关系,此时却发现,跟这些个人,还真不知道该如何相处。
2月1日,石月华母子出了医院,被一大群人接著浩浩荡荡地去往罗逸的家。石爸爸石妈妈坐了一辆奔驰,罗妈妈一辆帕萨特,罗逸开著沃尔沃,古佑民和石月华母子坐在上面。石砾群开著皇冠,上面还坐著赵仲恺。Kevin开了一辆骚包的宝马,居然是跑车。盛炳坤开著的是红旗。还有石月华的三个闺中密友,分别开了车。这一路上,招摇得很。
一进门,古佑民就躲进客房。那些人,不是对他视若无物,就是明目张胆地好奇地打量调侃他。很不想来,却又没有办法。罗逸淡淡的一句话:“负责任?你说的?这就准备逃了?”把他又逼回来了。靠,古佑民心里不停地骂。明明知道是陷阱,偏偏还得往下跳。现在,自己整个就是动物园猴山上的一只猴子,无论在什麽地方,都会有人看到红彤彤的屁股。躲无可躲,藏无可藏。
独自呆在房间里,外面闹哄哄的,可是一切都与他无关,却偏偏被困在这里。古佑民突然觉得绝望,好像蜘蛛网里的小虫,怎麽挣扎,都无法逃脱。不知道事情怎麽会变成这样。虽然号称花花公子,确实也很花心,可是古佑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别人。无论是哪一段情,都是好说好散。石月华,本来也是如此,她的意外怀孕却将他拖下深坑,怎麽也爬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