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野嗓子卡住,过了会儿轻飘飘地说,“我惦记人家,人家不惦记我。我还欠了他很多。”
容璋如被针刺,抑制住只呼出一口气。终于还是有这么一天,裴野学会了动心。这一天比他预料得来得晚,到底还是来了。
容璋换了语气,“就非得是这位姑娘?”他知道一心悬在一个人身上有多苦,哪怕有一分可能,都不愿裴野受这份苦。
裴野却看着他,光影让那张脸轮廓更鲜明,眉峰锋利,眼睛雪亮,眼里的笑意带着不驯,那种兵刃一般的光笔直插向容璋。
“我心里是他,就是他,一辈子都是他。还有,哥,你怎么就认定那是位姑娘?”
正在此时,武士突然在门外报,“城主,城门外有人叫门!”容璋道,“是谁?”
“……是秦家五公子秦骁!”那武士又有些局促,“非要见裴公子,说裴公子欠了他,他上门要债!”
江湖中后起之秀,不是姑娘,与裴野一见倾心同游三月,还恰好是裴野“欠了很多”的人。
裴野大张开嘴,知道容璋会怎么误会,却无法力挽狂澜。
“哥……我,他——”
“我知道。”容璋起身,行云流水般推门外行,“开城门,请秦五公子进来。好好招待。”
裴野站在原地,又气又笑,狠狠骂了几句。
第9章
秦家五郎秦骁比裴野还小两岁,年方二十五,放在戏本里就是银枪的白袍小将。
这会儿这白袍小将手持方天画戟,正在城下直着舌头叫骂,一张玉面殷红,显然喝多了酒。
“裴野!裴行之你这个大王八蛋!你害苦了小爷……嗝——”
裴野在城墙上挑了挑眉毛,“秦小五!你爷爷我欠你什么了?你别忘了,你被辣得喝了锦绣楼四壶桂花酿,钱还是我借你的,你欠我的钱还没还!你想打架是吧?”
“打打打就打!怕你不成,等等等我找到戟……”
话没说完,裴野早就跳下城门,一把打昏他,把身量相仿的人扛在肩上,在众目睽睽之下,火把照耀之中,把秦家五郎扛进云中城。
进到内城,裴野找个侍从问,“把他放哪?”
那侍从慌了手脚,“总管说,城主说了,要是秦公子需要客房,就在裴公子住处就近安排;要是不需要,就随裴公子……”
裴野气结,怒极反笑,“什么需不需要,当然需要!没有客房,难道要我把他扔我床上吗!”
他平了气,“城主在哪?”
侍从更慌得全身都在抖,“韦韦韦真人今日来拜访城主,城主原本明日才见,今夜却突然邀邀邀真人手谈……”
裴野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恨得不得了。他哥聪明一世,怎么就糊涂一时,连听他解释都不肯,就这么见人下棋去了!
他把秦五扔在同一个庭院的客房,自己回去睡觉,却一夜难安,无法入眠,天不亮就在院中练起剑来。
秦五醉得酣畅,睡得酣畅,次日醒来除了后脑勺有些疼,倒是神清气爽。
出门一见裴野练剑,喜出望外,提起方天画戟,一出招就架住不平剑锋。
裴野熬了一夜,正是烦躁的时候,脸上半是桀骜,半是张狂,倒抽不平,反身再刺,秦五大叫,“你来真的!我哪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