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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光更盛,而江天晓咳出一口血。
他看见自己胸口延伸出一根鲜红的线——这线他见过——延伸到于朗的胸口。
像风雨飘摇中的一条绳子,把两个人系起来。
胸口刺痛得几乎麻木,江天晓盯着这摇摇晃晃的红线,有几分恍惚,我现在还是不是我?我还在呼吸吗?还活着吗?
陈白的残魂已经附到我身上了吗?
于朗的背影越来越模糊,江天晓用尽最后的力气,死命朝符纸爬去!
他的双腿完全使不上力,全凭双手和身体在地上挣扎前进,这时只剩于朗脚边的一圈蜡烛还亮着,于朗的身体笼罩在一团诡谲的红雾中。
那红雾红得发黑。
身下的地面隐隐颤抖,江天晓顾不上别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爬过去,催动观音阵!
这观音阵是沉渊门给江天晓的最后一个武器。
那符纸掷出去,能够很大程度地扰乱阵法,从而打断于朗——但事实证明于朗的灵力之强大,他布下的阵法之牢固,远远超出沉渊门和江天晓的预料。
而观音阵,则是江天晓最后的机会。这观音阵严格来说其实也是一种禁术,原因在于需要灵术师以鲜血启动,而在启动之后,则会大量吸附一定范围内的灵力,当然,灵术师体内的灵力也会刹那消失——也就有被阵法反噬的危险。
然而此时此刻江天晓已经别无选择,他终于不得不承认,于朗压根不在乎他的死活,于朗是下了杀心的。
这个人,他怎么能无情如此呢?他无法爱人,所以也视别人的爱为尘埃草芥吗?在从甘城到兰州的火车上,在从兰州到乌鲁木齐的飞机上,在从乌鲁木齐到奇台的路上——江天晓从未完全、完全地放弃。
他甚至已经想好,只要不到最后一刻,如果于朗愿意收手,他就能原谅于朗。他还是想和于朗在一起,于朗不会死,不会老,那也没关系,等到他老了丑了,就算于朗要抛弃他,他也接受。他还是想和于朗在一起的。
可这最后一刻,竟来临得如此之快。
江天晓一口鲜血喷在符纸上。
刹那间,蓝光充溢了整个仓库,江天晓胸口的红线也在这时,消失了。
仓库大门终于被何盛撞开。
龙克嘶声道:“何盛……你们别……”
他已经说不清话,鼻孔中流出两道细长的血。
“江天晓!”何盛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他也被这仓库里疯狂的灵力压制了。
江天晓感觉到灵力流转的速度变慢了,丝丝缕缕的灵力不再涌向于朗,而是被观音阵吸附。然而观音阵也只能吸附小范围的灵力,仍有源源不断的灵力从其他方向朝于朗涌去。
围绕于朗的红雾,越发浓郁。
“快走……”何盛用力把江天晓朝门口拖动:“他这个阵快成了,得快走……”
“江天晓,”角落里忽然传出于朗极微弱的声音:“不要走,让我看着你。”
江天晓的意识本来已经模糊,听到于朗的声音,又清醒几分。
“别听他的!他拖延时间!”何盛一把勒住江天晓的腰,连拖带拽得把他朝门外带。
江天晓自然不会信于朗的鬼话,他狼狈地被何盛拖着往外逃,身上的鲜血在地上留下长长的血迹。
“江天晓……”
这是江天晓逃出仓库前,听见的,于朗的最后一句话。
他叫了他的名字,用微弱的气音,宛如一声轻轻的叹息。
“于朗!!!”
崔如月被绑在地上,沉渊门门主却忽然不管不顾地往仓库里冲去!
“你干什么?!”何盛想要拦他,却因为刚才耗费了太多力气,没能抓住他的胳膊。
仓库里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于朗!你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