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温室中的玫瑰珍贵异常,能避开满宫人的视线搬这么多玫瑰花到月阁来,温溪知道,实属不易。
然而就是这些实属不易的玫瑰花瓣,最后也没能完成它们该有的使命。
不大的暖阁内充满着浓烈的玫瑰花香,初时还好,待得久了,那就有点不大好受了。
温溪虽然没有什么花粉过敏症,但她有些鼻炎,到了冬季或者默写气味浓郁的地方待久了就会犯。
暖阁里除了温溪和秦敛两个,其他人都很识趣地退走下去,本来这么美好浪漫的氛围总能令人生情。
秦敛酝酿足了情绪来来回回打了好几遍腹稿,可到嘴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几句,就被温溪一个接一个的喷嚏煞得差不多了。
两人出了暖阁,暖阁外还有一个半壁对外敞开的亭阁露台,温溪叫祥生放下了两边厚实压风的幔帘,只留正前方面向外城方向的那一面。
两人互相倚靠坐在铺得厚实的裘皮垫里,温溪半个人窝在男人怀里,手里端着杯温热的梨水偶尔啜饮一口,因为她从病中初愈,男人不许她喝酒。
从阁楼上,可以居高临下地眺望宫外茫茫的雪景,银装素裹的莽苍之景,确实挺美的。
温溪抬头一眼男人的神情。
依旧是那副耷拉着脑袋的沮丧模样,显然这么美的雪景完全没能入男人的眼。
温溪憋着笑,凑着头在男人下颌处亲了亲,“好了好了,干嘛一直垂头丧气的。不是你想得不够周到,是我自身的问题了,那样的花瓣铺地我极是喜的,虽然花瓣没怎么用上,但露台雪景这一环节我也是极喜欢的。就你我二人,坐在这里将半个京都的雪景都尽收眼底,再没有旁的人来打扰,多好哎呀快点笑一笑啦”
身旁的炭盆里发出哔剥的炭火爆裂声,让这个围着幔帘的小小二人世界暖烘烘的。
秦敛依言嘴角漾出好的弧度,黑曜石般的双眸中满是流光,他将她往自己怀里揽了揽,低头回吻怀里娇软明媚的女子,替她将盖在腿上的狐裘毯往上拉了拉。
温溪鼻子轻轻嗅几下,闻到了空气中越来越浓郁的炙肉香味,她咽了口唾沫,用手指点点男人的胸膛,再指指帷幔边上的烤炉,理所当然地撒娇,“好香啊,肉应该是熟了,快去快去,我要吃中间最嫩的那块里脊肉,刷梅子酱的。”
男人温和地笑笑,心甘情愿地爬起身,走到烤炉边,先是给碳火上的牛肉翻了个个儿,拣了温溪点名要的里脊肉确定可以入口后,沾了梅子酱放进碗里,端回碗,又坐回了温溪身边。
他用银叉叉了一小块肉,吹了吹,喂进了温溪嘴里。
温溪张嘴将炙肉咬进嘴里,外焦里嫩,火候掌握得刚刚好,梅子酱酸酸甜甜,还带着牛肉腌制过后的咸香,滋味甚是不错。
吃炙肉是温溪提出来的,男人年幼疾苦,长大后又陷于权力的斗争中无暇他顾,所以论吃喝玩乐还真没温溪这个拥有两世记忆的人精通。
她着这茫茫雪景,觉得光雪景也没什么特别有意思,她这病了几天,嘴里也没甚滋味,就想着搞些烧烤呗
秦敛自是什么都依她,而且让她惊讶的是,这个男人炙肉的手艺也是相当不错。
温溪一连吃了三颗牛肉粒,然后从秦敛手中拿过银叉,插了一颗肉粒放进了他的嘴里,眼睛里亮晶晶的抬头询问他“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秦敛咀嚼了几下,眉眼间的笑意更甚,他将肉吞咽下喉,然后将手中的盘子随地一方,揽过怀里的女人,在她额头又是缱绻一吻。
可惜女人有点不解风情,一边推拒他,一边嫌弃地娇嗔“哎呀你刚吃过肉,满嘴的油,不许亲我”
听了这话,男人嘴边笑意加深,索性铁臂一使力,将女人抱到了自己的腿上,整个儿揉进自己怀里,对着那张粉唇直接印了下去。
男人微微冒头的胡渣刺到了温溪娇嫩的脸蛋,她小小尖叫一声,躲避着就是故意不让他亲,伸出粉拳垂打男人的肩头。
男人偷香成功,就上了瘾,一下,两下,追逐嬉戏,从胸腔里发出低沉磁性的闷笑声。
两人笑闹成一团,甜蜜又缱绻。
然而这样的一幕落在正前方湖对面那半壁假山后的人眼中,却是犹如山崩地裂般的震惊和暴怒
赵韫缩在那假山身后,背靠在一片冰冷的假山石上,偷偷探出目光望向对面湖中小岛月阁露台上那对纠缠亲密的男女,惊骇怒瞪双目,呼气急促,胸膛剧烈起伏。
他一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因愤恨喊叫出声而惊惹来了人,望向露台上那帷幔吹拂下若隐若现的那对男女,目光犹如淬了毒渍的利剑,恨不得将二人千刀万剐。
赵韫自从走了门路调去了太和殿当差之后,便整个人轻松下来不少。
太和殿的差事是活少油多的肥差,他再也不用像曾经在刑司那般每日有干不完的苦力,还要担惊受怕。现在他除了朝议的时候要当当差,其余剩下的时间基本都是空闲的。
这就让他有了更多的时间去思考自己的大计。
只是他觉得因为是现在自己手中最后也是最有力的倚仗王牌,他必须得谨慎使用,所以一直都在按兵不动的细细谋划中,暂时还没想好要给因为首领传达怎样的密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