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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楚愣了几秒,觉得自己可能是憋出毛病来了。
而且那个粉色的围裙,上一次使用还是很多很多年前,他裸身穿着它,从厨房一直战到客厅,到后来不得不请保洁阿姨帮忙收拾……
“老师?”巫赫微微侧过头,灯光刚好在他英俊的五官棱廓上投出温柔的阴影。裴楚猛地回过神来,这句“老师”让他浑身上下都是罪恶感,伸手帮他把洗好的碗放进橱柜里。
“你今天一直都很稳定。”裴楚迅速找起了话题,想驱散那股难受的尴尬感,“陌生的环境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吗?”
巫赫朝他递过来一只涂满了泡沫的盘子,裴楚下意识地接了,很自然地打开了水龙头冲洗了起来。两人安静地合作着这个工作,巫赫很专注地注视着手中的碗筷,嘴角轻轻勾起了一个不起眼的弧度,低声问:“老师,你相信命运吗?”
命运……?
放在几年前,他肯定要不屑地说,命运是什么玩意儿,能吃吗?但是现在突然被问起来,竟然一时间说不出答案了。
裴楚没有正面回答,只道:“观象师还会信这个吗?”
巫赫只笑了笑,没有说话,把最后一只碗递给了裴楚,擦干了手,解开围裙挂回了它该在的地方。裴楚有点没脸看那围裙,把橱柜关好。巫赫突然伸过手来,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你是不是有点儿发烧?”
“开什么玩笑,还烧?”裴楚自己也摸了一下,“没有吧。”
“还好。”巫赫又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看着裴楚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我觉得老师你……”
裴楚等了一会,后面的话没有了。
“没事,你可以去看会儿书或者电影,阳台边上的那个小房间是VR游戏室。”裴楚看了一下手表,“我得去做明天上课的课件,十点半我们来做催眠。”
两人开始分开行动,外面的雨停了,城市彩色的霓虹灯在湿润的窗户上晕成了小花,裴楚坐在他专用的老爷椅里,右手边就是整个明暗交错的现代都市。巫赫窝在沙发上看书,虽然没有说话,不可忽视的存在感总是让裴楚分心。他一个人在这套公寓里呆的太久了,旁人的气息无时无刻不在挑逗着他。一个小时的时间,他就做了两页ppt,只好起身,去卧室里找了一套自己的旧衣服。
“要洗澡的话,凑合穿一下吧,内裤是新的。”
巫赫把书放下,是夏目漱石的《心》,已经看到了下卷,一眼扫过去,“先生”在遗书里字字泣血地写着:“你要剖开我的心脏,吮吸那带着暖气还流动着的血潮。那时我还活着,不愿意死,所以就约了别的日子,而拒绝了你的要求。现在,我要自己破开自己的心脏,用鲜血来浇洗你的面庞……”
裴楚下意识地把书合起来的时候,发现巫赫正在看他。
“不喜欢么?”
“不喜欢。”裴楚毫不留情地说,“不喜欢到了上课都会跳过的地步。”
巫赫看了一眼那本昂贵的珍藏本,有些书页甚至因为经常翻阅而泛了旧。他把书重新放回了书柜,有些无奈地接过了衣服:“你真是……”
裴楚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叹了一口气,把他赶进了浴室,自己回到书柜边上的时候,又忍不住翻开了那本书,精准了打开了刚才合上的地方:“……倘若在我的心脏停止跳动的时候,能在你胸中寄寓新的生命,那我就满足了。”
再下一页的地方,夹着一张邀请函。
那是他很久以前偷偷从宋辰逸的邮箱里留下来的集会邀请函,他总是对那个充斥着神秘和优越感的群体保持着强烈的好奇心,带着这张邀请函一个人去了那个宴会大厅,回来之后宋辰逸大发雷霆,整整一周没有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