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誉修应承下来。有时他会想,依他和朱励业的性格,两家长辈应互换才是。
待琼姨收线他便拨朱励业的电话,无人接通。他听着忙音,回神突然好笑,琼姨找他就是因为朱励业的电话无人接听,他再打又怎么会有别的结果。莫非对方会有意避开亲姨妈,只接他的电话吗?
明知朱励业应该没事,早餐之后,钟誉修还是开车去他住处。
他停好车走到铁门外,竟遇到一个陌生人在按门铃。对方出示证件,是警察,“请问你与业主是?”
钟誉修心跳停止,一瞬间脑中闪过千万种可能。然后冷静下来,对方不接电话和有警员上门不意味着出事。他绝不可能出事。
“与业主是朋友,这几天借住在此。”
钟誉修勉强问,“我昨晚回家,发生了什么事吗?”
正在此时,屋门打开,朱励业走出来打开铁门。他穿了一身白色运动服,安然无恙。钟誉修深吸一口气。
“没事,是我报案。”朱励业安抚地望着他,同时看向警员,解释道,“今晨八点左右,我晨跑回来,打开信箱,发现署名给我的信和冥纸。信件内容涉及死亡威胁。我已经做了电话笔录,现在警察上门收取信件。”
今早大概六点十分,朱励业出门晨跑。七点钟,在二十四小时咖啡店买了咖啡,之后放慢速度回家。他出门带了音乐播放器,没带手机。根据腕表的时间显示,是八点零几分。他去检查信箱,金属信箱里只有一封信,附带冥纸。
信封上的信息是全英文,寄信人地址为一家花店。朱励业不是笔迹鉴定专家,也看得出那是女性娟秀的笔迹。致Mr。C,以下是他的地址。
内容是那种复古的恐吓信,从报纸杂志上剪下单词组合。大意是“你爱男人。为什么你不下地狱?”警方打算朝仇视同性恋者团体和激进宗教分子方面追查。不过私人感情因素也不是不可能。做笔录的警员同样询问朱励业是否与哪位女性有涉及感情的恩怨。不怪警方多问,社会上仍存在偏见是一回事,同志群体与骗婚、滥交、艾滋的联系是同样存在的另一回事。
朱励业不认为这是专门针对他同性恋者这重身份的攻击,他自大学起公开出柜,但从没把自己当成某个群体的代言人。他足够出色,这重身份并未给他带来多少困扰。寄信者更像是针对他这个人。
钟誉修一时无话。朱励业会玩却不乱交,大多数时候有固定情人,维持稳定健康的关系。恐吓信要寄也不应寄给他。
朱励业拍他肩膀,“放轻松,每天大把人收获匿名恐吓。身为少数族裔被恐吓,性向不同被恐吓,跨宗教婚姻被恐吓,家有自闭症儿童都有可能遭到恐吓。我从不为他人的狭隘负责,更不可能自责。”
钟誉修环顾门外的保全设施,“这两天承蒙你招待,不如让我也做回东道主。钟家的大门永远向你打开,你住上回的客房,绝不会受到干扰。”
信件说不定有后续。朱励业道,“不必打扰你家人。”
钟大少便坚持,“那你不得不让我多住几天。”
“男人不是群居动物。”
“是好友也不会半夜把我的物品扫地出门。”
朱励业代他决定,“钟大少,你该回家做孝子。”
钟誉修笑着起身,绕到流理台后,切青柠做青柠水。“我还有二十年孝子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