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绿欲言又止,看了少年一眼,端着托盘下去了。
秦秾华让少年坐在她的梳妆镜前,手拿长巾,轻轻擦拭少年的一头湿发。
铜镜中的少年面色白皙,脸上细碎的伤口已经愈合,只剩下浅粉色的痕迹。他安静坐着,**的乌黑碎发后,一双清澈发亮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
“大朔国姓‘秦’,皇子字辈是‘曜’,今日皇后叫我去参考你的择字名单,我选了‘渊’字。从今往后,你就是九皇子秦曜渊。”
少年没有反应,但是她知道他在竖着耳朵认真听。
“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
她弯下腰,扶着他猛地绷紧的肩膀,对镜中的他笑道:
“……秦,秾,华。你要永远记住这个名字。”
“……”
秦秾华打开梳妆柜,挑了一条发带给他系上。
墨紫色的发带,很配他的眼睛。
她系好发带,朝殿外喊了一声:“结绿。”
结绿立即从门外快步走进:“奴婢在。”
“九皇子的月例送来了吗?”
“送来了。”
“把它都拿来。”
结绿应喏,没一会就带着银子回来了。
秦秾华拿起桌上的祥云纹妆奁木盒,倾倒出里面的发钗发钿,将月例放在木盒里,一并交给了少年。
“你的月例,今后由你自己管理。你的东西,你的过去,阿姊不会刨根问底。”
她望着少年沉静专注的眼眸,柔声道:
“我希望有一天,你能自己明白,‘阿姊’这个词的意义。”
……
梧桐宫后院的一间耳房开门,一个一跛一跛的身影拖着沉重的麻袋走出。
身材高大的醴泉站在屋檐阴影下一话不发,黑色的眼罩遮着右边盲眼。
乌宝抱怨道:“这宫里的刀一点都不好使,我托你给我从宫外定制的刀什么时候才能拿到?”
醴泉言简意赅:“下个月。”
“劳烦醴泉哥哥催他快点,一把杀猪刀罢了,不用磨成尚方宝剑。我这儿还等着用呢。”
醴泉接过乌宝手中麻袋,面无表情道:“知道了。”
乌宝摸了摸后脑勺,露出朴实憨厚的笑容:“那就拜托醴泉哥哥了,我还要擦地洗桌子,便不送了。”
醴泉扛起麻袋,消失于夜色。
仿佛从未出现。
乌宝转过身,一高一低地走进烛光昏黄的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