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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时还那么小,跑起来的时候总是摔破膝盖,但妈妈说,每个小孩膝盖上都有很多疤,不打紧。”
“终于有一天他拿了全校百米赛跑的冠军,一个跟头都没摔,他高兴坏了,想给奶奶和妈妈一个惊喜。”
“他跑到家里,却发现姐姐不在家,奶奶和妈妈也都不在,姑姑说姐姐得了急性阑尾炎,需要去医院做手术。”
“从那之后,他便再也没见过姐姐,因为妈妈说,姐姐被医生丢在失火的手术室里,去世了。”
“奶奶很生气,每天都在接电话打电话,终于有一天,奶奶不再生气了,因为小男孩能把报纸上的新闻读得一字不错,其中有一条新闻就是讲一个医生被人捅死的事件。”
“小男孩终于有机会把获奖的事讲给奶奶和妈妈听,于是他在某一天放学的时候拿着奖状,回到家,却发现家里的门虚掩着,妈妈躺在地板上,被一个疯女人用绳子勒着脖子,不停地抽搐,那女人的眼泪和鼻涕沾了一脸,一双血红的眼睛望着他…”
“小男孩吓坏了,他想喊,想要大喊,却一个音都发不出来!他疯狂的往出跑,却又摔倒在地上,他怕那个疯子追上来,就又爬起来不停的跑,不停地吸着鼻涕和眼泪,膝盖上沾了一层粘稠的血浆。”
“后来,他失踪了。”
他的故事讲到最后,商陆陷入了巨大的空洞的沉默。
她能够清楚的想象到当时的那个小孩有多无助多害怕,她甚至瞬间就理解了他从不说话的原因。
这些纠葛,也是戚树在前阵子重新回到戚家的时候,派人调查母亲的死因时知道的,从前的时候,商陆总提她的爸爸,说他穿着白大褂的时候是有多么高大挺拔,却不想她就是当年那个疯子的女儿。
沈井原既知道了这一切,那么她就不需要再解释什么了,不奢求他能理解她的纠结,只希望她做的选择,能够最低程度的减少对他的伤害,毕竟他是个成熟而强大的男人,而戚树,是商陆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的亲人。
商陆放下报纸,决定给他打个电话。
“怎么了?”沈井原的声音传到耳边。
那边动感的的音乐声很大,商陆心一紧,说:“你那边很吵听不清…”
沈井原坐在观众席朝台上竖了竖掌,音乐声即可就停了。
“别误会,我台里在看排练。”他下意识的笑着解释,有觉得自己实在无需解释,便又问:“有事么?”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和你谈谈…今晚…能回来吗?”
沈井原那头有几秒钟的沉默,像是知道她要谈什么一样,面无表情的说:“可能不行,今晚加班。”
“哦…那…再见。”
“嗯。”
商陆挂断电话,静静的走到窗前。
疏离,大致如此,我说再见,你说嗯,没有多余热络。
节目录制完已经是晚上九点,工作人员都收工了,编导却发现观众席还坐着一个人。
“沈制片?下班了…您怎么还在?”编导隔着大而空旷的空间喊道。
沈井原摆了摆手:“我今晚加班。”
编导一头雾水,加的这是什么班?
“沈制片!那这灯…”
“关了吧…”
编导跟着稀稀落落的人出了演播室,“喀嗒”一声,演播室里所有的灯都熄灭,只有一个落寞的身影沉浸在黑暗之中…
是的,我们总是很傻,也了然于心,只是选择了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