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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氏一笑:“去吧,看着有什么菜,你做主叫她们做了吧。说完就快回来,你那画儿还没画玩呢!”明姜脆生生的应了,拉着白梨往厨房去。
厨房做菜的牛嫂子一看今日来的竟是极少见到的四姑娘,忙着迎上来:“哎哟我的姑娘,您怎么到这来了?这地方脏乱,又热又有油烟气,别熏着了您。”
明姜笑嘻嘻的打招呼:“牛妈妈好。”旁边白梨笑着打趣牛嫂子:“牛嫂子眼神真好,看见是姑娘来了,远远的就迎出来,平日里若是我们来,都走到门口了,也未见得理我们一理!”
牛嫂子直喊冤:“看白梨姑娘说的,我们哪敢怠慢你呀,你一来那可就是带着大奶奶的吩咐来的,咱们只有供着的呢!”
“行了行了,不过跟你说句玩笑话,姑娘是来说午饭的事的,你先好好听了。”
明姜一直看着她们俩说笑,听到这才把刘氏的吩咐一一说了,又问:“今日厨下还有什么菜?”
牛嫂子答道:“可巧早上庄子里就送来了春笋呢,还有一些水芹菜,放点鸡丝炒一炒是极好的。”
“唔,好,就炒一盘这个吧,还有什么?”明姜又问。
牛嫂子想了想:“上次卤的那些兔肉也可吃了,再切一盘想来就尽够了。”
明姜就点了点头:“好,那就劳烦牛妈妈了,千万记着,别把鱼蒸老了呀。”又嘱咐了几句,和白梨一同回了范氏房里。
于是从这以后,每天安排饭食的事儿范氏就不插手了,只让明姜去和刘氏商量,然后再让她思量着家里人的口味,去厨下安排每日的饭食。刘氏大多时候也是让明姜自己做主要吃什么,并不常常给她建议,明姜每日里要苦恼的事就多了一样。
“我以后再也不挑吃什么了!”在管了一个月家里饭食的事情之后,明姜如此感叹,“每日三餐,一月就有九十顿,还要换着样的吃,还要让大伙都吃好,真是太难了!”
刘氏手里拿着一双鞋在做,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歪倒的明姜:“你这么快就觉得难了?你娘可是管了十几年了,怎么没听她抱怨一句?”
明姜赞同的点头:“娘实在是太能干了!又能管家理事,又会算账,还会做衣裳,字还写得那么好看!”又拍刘氏的马屁,“祖母也是,什么都会,随便一句话都能说出典故,我瞧我是一辈子也赶不上你们了!”
刘氏听了笑得不行,伸手拍了明姜一下:“光会拍马屁!有什么不会的?只要用心学了,什么都能学会!就说你,先头画了画儿都没人能看出画的什么,现在怎么样?连南乡居士都赞你用色活泼了。可见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呢!”
正说到这严景安忽然走了进来,插了一句嘴:“你们祖孙俩这是在互相吹捧呢?”
明姜起身去迎祖父,还嘿嘿的笑:“我逗祖母开心呢!要不我也夸一夸祖父?”
严景安摇摇头:“你早上已经夸过我了,一天夸一次就行,夸多了祖父该飘飘欲仙了!”刘氏笑得更厉害了,手指着对面两人说:“我算是知道这小不正经都是跟谁学的了!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明姜丝毫不以为意,看见严景安衣服上有一层薄薄的水雾,就问:“外面又下雨了?”
“嗯,这一个月拢共只晴了七八天,今年啊……”严景安叹息了一声,又说:“听说西北大旱,已经起了流民了,朝廷正着人去宣抚。”
刘氏听了也皱起了眉头:“我记得去年西北就春旱,怎地今年又旱?”
66急召
“是啊,灾年连灾年。今年直隶也是大旱,皇上都亲自去求雨了。”严景安深深叹了口气,“江南若是再涝下去……”
刘氏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到处赈灾,若是江南再不好,朝廷的日子就也不好过了,不过这些事也不是他们这等赋闲在家的能管的,就安慰严景安:“朝廷自会想法子,你就别杞人忧天了,明姜把你新写的字儿拿来给你祖父看看。”把这事岔开了。
不过好在也没有更坏的消息传来,弘文帝亲自去求雨之后,燕京果然下了一场雨,解了旱情。去西北宣抚的御史也暂时稳住了流民,就连平江的雨都收了,情势越来越好,严景安终于放下了那颗忧国忧民的心,除了去书院,偶尔还出门去见见旧交友朋,和曲道长下下棋。
很快就过了端阳,平江并没有多雨的趋势,西北也渐渐平静了,严景安把大半心思都放在了严谦身上,想盯着他务必今年考过童生试,每日一早起来就去书院。严仁达因为要备考明年的会试,严景安已经不让他再去管书院的事了,家塾那边更是直接放手给了毛行远。
天渐渐热起来,老夫妻两个就起得越来越早,这一日两人早起收拾好了,严景安在院里打了一套曲老道教他的养生拳法,儿子媳妇和孩子们才过来请安吃早饭。一家人安安静静的吃了饭,严景安嘱咐了严仁达几句,就出门去了书院。
明姜跟着母亲回东小院去理事,今日事情不多,不一时就说完了,范氏打发她去正房:“你祖母年纪大了,眼睛不比从前,你看着点,别叫她做活太多,多引着她出来走走,往后院去看看花草也好。”明姜应了,出门去了正房。
果如范氏所料,刘氏正坐在窗下做衣裳,明姜进去先看了几眼,问:“祖父的衣裳您不是做好了么?怎么又做?”
“唔,这是给你爹爹做的,你过来瞧瞧,这料子你爹爹穿着如何?”刘氏招呼明姜过去。
明姜坐到刘氏身边,伸手抢了针线下来:“您先歇一会儿吧,爹爹哪里还缺衣裳穿?我娘前一阵刚做了两件,还有请了人做的,不是包了一包捎进京里去了吗?”
刘氏揉了揉有点酸的脖子,说道:“我反正也无事,慢慢做呗。”
“明嫤呢?怎么没陪着您?”明姜记得她走的时候,明嫤明明赖着刘氏在说笑。
刘氏答:“她坐不住,去后院玩去了。”明姜就拉着刘氏起来:“您也别一直坐在屋子里了,咱们也去后院走走,看看我种的瓜怎样了。”扶着刘氏出了房门,转去了后院。
到后院的时候明嫤却并不在,一问下人,说是三奶奶叫人把五姑娘接了回去。明姜并不在意,拉着刘氏一会儿去看看花,一会儿看看新结的瓜纽,一会儿又去看缸里养的鱼,正说得热闹,青杏忽然从夹道穿了过来,直直走到刘氏跟前福了一福:“太太,前院传话,说有内监并锦衣卫上门寻老爷。”
刘氏手里正拿着鱼食要喂鱼,一听这话手一松,把一把鱼食都扔进了缸里,却也顾不得许多,追问道:“内监和锦衣卫?可说了是什么事?”
青杏摇头:“来人只说是奉了皇命,急寻老爷有要事。”
刘氏有些惊疑不定,怎么会有内监和锦衣卫忽然上门,又问:“三爷呢?让他去见见,问个清楚。”青杏应了返身往前去,刘氏也扶着明姜的手回了正房。刚进屋子坐下,范氏就走了进来亲自回话:“三叔见了来人,已经带着他们往书院去寻公公了,娘别急,三叔说应无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