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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日他站在这里,却不知是对是错。
他茫然失措,一遍遍反复唱着那一首歌,好像这样就能找到前进的方向。
身后忽有异动,他便豁然转头,死死盯着视线里缓缓走近的那个青衣人。
只是一袭青衣,没有丝毫的修饰,却成世间无可睥睨的优雅从容。他步步走近,唇边微笑从容,一点一点暖入人心。
他在他面前五步处站定,微笑轻暖。他说:“你想喝酒么?”
他们已有近五年未见。
事实上是,整整四年又十一个月。
时光若流水静逝,然而他瞧见他的那一瞬间,却觉仿佛这四年多的时间不过一场梦境的悠长抑或短暂。
萧十一郎几乎是不能自己地死死盯着他。他像是要将这四年多的时间一次性看完,抑或将永久的未来看完。
他们第一次相见,他不过是十八岁的少年。那时的少年还差了他半个头,如今却与他齐平,甚至比他还要高上些许。
他见过眼前贵公子落难时候的样子。但他一如既往的优雅从容,全不似世人的落魄潦倒。
也是,世人又如何与连城璧相提并论?
他是无瑕公子,他坐拥姑苏无垢山庄,有天下第一美人为妻!他便宛如那天边皓月,让人仰望不及。
连城璧见他不怔忡得瞧着自己,又重复了一遍:“你想喝酒么?”
萧十一郎闭了闭眼,掩下心中汹涌到几近将他湮灭的悲哀,将话题岔开:“刀确实是我拿的。”
连城璧静静端详着他:“我知道。”
萧十一郎敛眉道:“你怎会知道?”
连城璧笑意油然:“因为你方才告诉我了。”
萧十一郎哑口无言。他顿了半晌,才缓缓道:“你想要割鹿刀么?”
这几个字他说的很慢,语气甚至也是淡漠之至。然连城璧却能听出其中的诱惑意味,这足叫天下人疯狂的诱惑。
连城璧眸中幽暗。他温和一笑:“你若喜欢,拿去又何妨?”
萧十一郎张了张口。纵有千言万语,到头来却是一字也说不出来。
连城璧竖起手指:“我还没说完。我虽然可以不要刀,但却不希望丢了人。”
萧十一郎陡然抬起眼。
他瞧见连城璧眼中温柔似水,在这背后却是引人下坠入暗无天日的九幽深渊。
萧十一郎浑身颤栗。
他掩下满面动容,再不看连城璧一眼,便要转身离去,恍若落荒而逃。然而他方迈了一步,却听得连城璧轻喃,恍若叹息道:“我很想念你,十一。”
萧十一郎浑身僵硬。
他不知道是因为连城璧那一句话的前五个字,还是后两个字。因为无论哪一种,都足够叫他心生旖念。
——死灰复燃一般的旖念。
他试着扯了唇角,面上却是极端的僵硬:“连少说笑了。”
连城璧支着下颚,半敛星眸慵懒道:“唤我的名字,十一。”
笑容,酒,人。
温柔,酒,连城璧。
一切的一切,都在无声无息地诱惑着他。
他恍惚中朝着连城璧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然便在此时,他正对着的那一座小小梳妆陡然亮了起来。
萧十一郎面色惨白,甚至不可自控地退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