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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全暗下了。西湖之上燃起了烟火,瞬间绚烂。
连城璧安然靠在萧十一郎肩膀上,抬眼看漫天美景。
月黑寂寥,寒风萧煞。
火花无数次的瞬息明灭,无数次的短暂喧闹,愈发衬得天空深邃沉寂。
连城璧看了片刻,忽然想起曾有一人对他说的话,便抬手指着南边的一颗星辰:“十一可知,那颗星的名?”
萧十一郎顺着他的手指,遥看天幕。井宿之内,弧矢九星之西北,静立着一颗微闪烁淡蓝的亮星。
萧十一郎眯眼凝视许久,淡道:“天狼星。”
天狼是为春冬之际天幕最亮的星星,却是主掠夺之凶兆。几百年前,北宋苏轼便写下过名句,“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时光片刻不停流转,沧海一瞬成桑田。天狼星依然高高在上,孑然接受天下人憧憬抑或景仰。
——萧十一郎忽然有些明白连城璧所说“与爱并存唯有生命”的意思。
活着,今日爱恋也许随时间消逝;然死了,却唯有消逝。
许是望久了,生出些许错觉了,眼眸中的那抹亮光竟渐渐暗了下去。萧十一郎垂眼闭了闭,听得连城璧轻笑了声。
他的笑声总是温柔的。但也有不同,譬如愈是低沉,也愈是愉悦。
如今听他笑声,便知他此刻心情定是愉悦:“从前有人告诉我,要与喜欢之人一起做某些特定的事,比如一同赏天下奇花,一同赏天幕星辰……呵,虽然我并不认为天上那几颗会发亮的东西有什么好看。”
萧十一郎顿了顿:“……那是和女孩子做的。”
连城璧微皱了眉,继而轻笑:“原来是这样。”
萧十一郎侧头去看连城璧,只能瞧见他额前的黑发,以及昏惑光线里微微颤动的长睫,有些心猿意马地“嗯”了一声。
他又听的连城璧柔声道:“你我虽皆非女子,但我依旧想同你赏遍天下奇景,看一次夜幕辰星……我喜欢与你在一起的时光。十一,你喜欢么?”
萧十一郎静默许久。
连城璧没有瞧见他眼中专著痴迷,亦看不见流光明灭,终究只听见他说,“喜欢的。”
——只要同你在一起,无论做什么。无论锦衣玉食,抑或风餐露宿……都是喜欢的。
连城璧便低低笑起来:“十一,我醉了。”
萧十一郎伸手,将他的披风裹得更紧一些:“嗯。”
连城璧圈着萧十一郎的腰,将脸埋在他肩窝,用牙扯开他的衣领,轻吻一路向下:“所以……我们来做点……酒后应该做的事情……”
十日后,大雪再不能阻城。适时泰阿发来信鸽,连城璧便决定归去无垢山庄。
连城璧既打算离开,萧十一郎也自然不会久留。只是他并不想去姑苏,反而打算寻找割鹿刀。
连城璧叹了口气:“是以,你又打算离开我?”
萧十一郎顿了顿:“……是你说,要我找回的。”
连城璧握紧他的手,十指交握:“不错。但我并不希望你现在去寻找。”
萧十一郎沉默不语。
连城璧另一手划过他的眉眼:“我知道,你依然自责。但如今逍遥侯也即将有所动作,我实在不放心你这个时候离开。”
萧十一郎道:“你……便在我身上下追踪之香。想找我时,必然能找到。”
连城璧摇首:“那东西彼时便由冰冰解开,她也必然知道该如何追踪。这样一来,逍遥侯也能知晓你的行踪。”
萧十一郎愣了愣。
他已忘记冰冰,但此时连城璧再说起,依然止不住满面黯然。
连城璧侧身吻了吻他的唇角,柔声道:“其实本无须这么早回去,十一。但三日前,逍遥侯毁了沈家,掳走璧君。”
萧十一郎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