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你很聪明,”宁思危靠上了椅背,十指轻扣搭在桌子上,“又聪明的很是地方。之前黎扬过你是怎么争取到最后的五年租契,你并不像阮亭山的女儿。”
阮萝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她能够感到自己的嘴角有些僵硬:“可我就是他的女儿啊。”
“是啊,”宁思危的眼神掠过阮萝的脸,眼珠上下波动,声音依旧,“你也不像你娘。”
“她去世的太早,我不记得了。”阮萝觉得后背开始冒出零星的汗珠,冷冷地黏住了衣服,她来到这里是阮亭山的老婆就死了,这人她根本没有半点印象。
“也对,还是你爹阮亭山的事,我找你来正是为此。”
冷汗陡然增多,阮萝悄悄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他之前被债主抓去身上却没有半分钱抵债,赌坊的人辗转找到我,希望我能解决这件事,他们提出的弥补损失方法之一就是将你卖掉,”宁思危调整了一下坐礀,又凝视着阮萝微微发白的脸,“可我拒绝了。”
“为什么?”
阮萝知道这是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可她就是忍不住去问。如果当时这是挽回损失同时又能收回庄园的好办法,为什么宁思危不这么去做?
宁思危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只是这笑容很平淡,就如同他的声音。
“我让阮亭山去城郊石需服苦役,来偿还这些债务,以后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宁思危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可是在阮萝看来没有比这更好的答案了。她不想喜形于色,可是除了笑此刻真的没有任何表情能够在她的脸上浮现。兴奋将疑惑压在心底,阮萝再不觉得宁思危的脸有一点可怕。
“城主的恩惠,民女无以为报。”
“这不是恩惠,”宁思危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游离,他低下头只是轻轻扫过,再抬起时,眼中的波澜便消失不见,“我不希望我的城中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痕城城主不日将会前来与我商讨要事,你们家的事早就满城风雨人尽皆知,特别是你姐姐自尽之后。”
提到阮芸,阮萝的眼神不自觉一黯,她收敛了刚刚的喜色,静默地立在原地。
看到阮萝的神色,宁思危顿了片刻后道:“你的葡萄酒还有了吗?”
“没有了,新酿成的酒还要等一个月。”阮萝实话实。
“若是酿好再送来宁府一坛,就算作你今年的租子了。”
阮萝点了点头,和宁思危对视的时候,她并不感到心慌,这个人并没有像容貌和神情中所展现的那样可怕,
“退下吧。”
阮萝呼之欲出的谢意被一句冷冰冰的话顶了回去,她先是一愣,而后又规矩地行礼,慢慢退出房间。
“如果你遇到了什么麻烦,”宁思危毫无预兆的突然发声,阮萝一只脚都已经踏出了门槛,她急忙回过身来,“可以来宁府找我,你父亲与你家中的事也有我的责任,你的酒也许有朝一日会成为我青越不可多得的珍品。”
这算是一种奇货可居?
阮萝突然觉得,今日又是生动的一课。
如果不是她酿出了这种酒,那么她自身的价值几乎可以忽略,而现在显然她是因为自己的酒才拥有了保留生存尊严的权利。
她突然有点冷,却拼命抑制住了冷颤,又施了一礼退出宁思危的书房后,阮萝迈着有些凝重的步子推开了门。
黎扬正站在门口。
他没有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