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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匹骏马并列在车前,忽然有了响动。马车深红滚金烫边的帷幕忽然被拉开,穿着大红喜服的身影忽然出现。
维桑听到侄儿的喊声,不顾侍女的阻拦,提起裙裾,冲了出来。
直到站到阿庄面前,她红着眼眶看着他,俯下身,将他搂在怀里。
已经化了极明艳的妆容,眉眼妩媚,脸颊轻红,鬓发如云,她只是紧紧抱着孩子。
“姑姑,你哭了么?”阿庄觉得自己脖子上热热湿湿的,被她抱在怀里,一动不动,反倒极懂事地安慰她,“别哭啦!七月里你就回来了呢!宁王叔叔会陪你一起回来的。阿庄会很乖的等你们。”
她抽泣着说不出话来,只觉得怀里这个孩子,如今是自己的一切,也是……自己的勇气。
“郡主,出发的吉时快到了。”嬷嬷红着眼睛走出来,提醒道,“宁王和萧将军都在等着呢。该……走了。”
维桑一点点放开了孩子,脸上尤带着泪滴,却勉强笑了笑,对他说:“姑姑不哭了。姑姑只是想,要有三个月见不到你……会想你呢。”
“姑姑,我每天写五百个字,等你回来给你看。”这大约是小家伙唯一能想出来、安慰姑姑的话了。
“好。姑姑回来检查。”维桑抬起头,对嬷嬷说,“嬷嬷,烦你照顾蜀侯起居……便如同以前照顾我一般。”
“我会的。”嬷嬷终于也忍不住,伸手抹了抹泪,“郡主,一路小心。”
维桑站起时,身形微微一晃,一旁有人伸手扶住她。她恍惚间抬头看到那张清俊的脸庞,心脏又是被重重的一扯,几乎透不过气来。
他扶着她,直到将她送上马车,一直未曾放开,亲手握住帷幕,又慢慢放下。
她的脸终于隐在黑暗之中,见不到分毫。
宁王深深吸了口气,牵住自己的马匹,翻身上马。
“启程!”
春日烟柳中,车队扬起尘埃,慢慢走向东北的官道。
命运的巨轮,也在此刻开始转动。
无人可以逃离。
一行人已经在官道上行走了五日。
送嫁的队伍约莫百人,包括随行的十数名奴婢随行,而锦州城防御使萧让将军统领三百名蜀军精锐以及宁王亲卫军护驾。
宁王一直行在队伍前列,而郡主则一直在队伍中央的马车中,除了夜间休息投宿,几乎不出来。
“郡主,前边是月亮峡,路颇难走,你看是趁着天还亮着就过去,还是等到索性往回去驿站投宿?”
马车内传来低低的声音:“问宁王吧。由他决定。”
“是。”
不多时,萧让回到马车边,“郡主,宁王说今日还是过月亮峡,辛苦一些,怕明日下雨更不好走。”
“好。”
维桑坐在马车内,伸手掀开了车帘。
人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月亮峡的名字岁虽好听,可是行走起来,却无关风花雪月的浪漫,只叫人觉得惊心动魄。小路将将够一辆马车通过,往下一望,数十丈下是汹涌奔腾的岷江水,稍有不注意,只怕就会坠入水中。
水是碧蓝碧蓝的,呈半月的形状,这般险恶之地,景色却又奇美壮观。维桑不禁感叹造物的神奇,浑然忘了此路的异常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