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虎对着红儿好一通数落,看到红儿委屈地抹起了眼泪才住了嘴,看看身边撅着嘴的妮子,他也没了辙,好在这丫头跑出来还是跟她娘说了的。
过了一会儿,秦虎轻声问道:“你娘也放心你又跑出来?”
红儿低声回道:“这回不一样的。爹娘反正也是去你家里,俺早晚不是跟你一起回去?”
秦虎这下没词儿了!带着这麽一个小累赘,下面什么谋划也弄不成了,只好一路往北先回奉天。想想离下大雪的日子怕是只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了,此刻正该只争朝夕的,真是不愿就此回去。叹了口气,说啥现在也没用了,心想先把这漂亮妮子变得目标小些再说,语调就温和下来道:“丫头,你知道你这一闹耽误我多少事情不?你要跟着我,咱先把这身打扮换换行不?”
“成!成!虎子哥,你说咋换就咋换。”红儿立刻就高兴了。
秦虎打开包袱拿出还剩下的二十几块银元,先是找了家剃头理发的小店,把红儿的乌亮亮的长辫儿给剪了,还把头发理成了短发,弄得像个男学生的样子,心疼的红儿又要掉眼泪,可心里又觉得这样跟着秦虎新鲜刺激,咬咬牙就忍了。而后俩人沿途挑着买了衣服鞋帽,北出刘家河的时候,秦虎已经把个小妮子变成了富家阔少,他自己又换回了从胡子那儿穿来的对襟夹袄,把换下的衣物收好,两人车下相对一通打量,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秦虎正儿八经地问道:“少东家,咱去哪儿?您吩咐。”
“虎子哥,俺现在说话好使不?”红儿边说边歪着头摸着头上的瓜皮小帽。
“有啥好使不好使的,你说呗。”秦虎心说把你这丫头先送回奉天去,看你还有啥幺蛾子?
红儿慢慢靠前两步,双手搂在了秦虎腰上,脸贴在秦虎的胸膛上缓缓道:“虎子哥,俺知道给你添了麻烦,可俺就想跟你多待会儿!不想让你再找胡子去了,跟着你上哪儿都成。“
没想到自己一句戏言,把这妮子的情意给勾了出来,红儿娇美乖巧确实招人喜爱,可年龄也确实小了点儿,秦虎还真没心思想这些事情,身体有些僵僵傻傻地站在那儿不知该说啥了……
大车信马由缰地一路往北,秦虎身边兴奋了一宿的红儿安心地睡着了,秦虎又琢磨起了老石梁的胡子,一边想一边一条条地写在了新买的本子上。秦虎这次出来,最想在胡子堆儿里拉起自己的队伍,可从老石梁的经历来看,自己一个人是势单力孤的,也许自己靠着前世的战术思想和军事素养能打疼打怕这些家伙,但没有自己可靠的班底就很难掌控他们这么大的一群人,更别提按自己的意图改造这样的队伍,看来着急吃不上热豆腐啊!
秦虎考虑着自己的班底,又把奉天那些熟悉的脸孔过了一遍,还是人太少!突然就想到了水根,想到了水根当炮手的清河城那个李家,自己要是离开奉天,找个经常闹胡子的地方弄个大院子,训练十人的小队伍肯定也是能做到的,胡子们能铺局建绺,自己也能走这条路。只是这样的法子一点点的积累太慢了!等带着自己训练好的小队去进剿胡子扩大队伍,更不知道要猴年马月了……
一路走一路乱想,中午刚过两人又回到了通远堡,在镇南一家颇为大气的二层饭馆门前停了车马,先填饱了肚子再说。秦虎和红儿在二层临街的窗前坐下,抬头望去就能看到不远处王家的院子,昨晚自己曾想着进去问问红儿爹娘去向的,现在反正也没啥事情,一会儿吃完了可以去找王廷禄王老爷唠唠嗑,体会一下地方上这些大户人家和土匪的关系,就当是增加社会阅历的一次补课也好。秦虎心里有了事儿,饭菜上来快速扒拉了几口就跟红儿道:“红儿,你在这慢慢吃,别着急!我去王家找王老爷聊聊,一会儿就回。”
红儿看秦虎吃的急,正夹着菜往他碗里放呢,一听就不吃了,站了起来道:“俺吃饱了,俺跟你去。”
秦虎只好又坐下道:“红儿,咱们路上可是说好了,一切行动都听我的。这王家要是真跟老石梁勾着,你一露面儿,人家还不把咱俩的身份都给看透亮了?胡子再粘上咱俩麻烦不?我去去就回,你在这儿等我,就这样定了!“说完郑重地盯着红儿,直到她撅着嘴点了头这才下楼去了。
‘梆梆梆梆’地在王家大门上一阵子硬敲,里面出来一个四十来岁的看门人,开门翻了秦虎几眼叱道:“懂点规矩不?有你这样敲门的?”
“你教教俺,讨债的咋敲门?”秦虎瞪着眼、梗着脖子在门前嚷嚷着。
这看门人再次瞄了瞄秦虎,心说长得他娘的不赖,怎么虎了吧唧的!看看门前大街上驻足要看热闹的行人,对着秦虎道:“小子,你也不打听清楚了?俺家王老爷可是这通远堡有名的善人,啥时候欠过张家、李家的银钱?“
”俺是齐家的。“秦虎一句把对面噎的够呛。
得!这小子还真的是二虎吧唧的,咋听不懂人话呢?看着门前的行人驻足在瞧热闹,看门人道:“行了,有啥里头说。”说完闪开身子把秦虎让进了院子。
秦虎心中暗笑,想拦住老子,你得再投回胎。
回头掩上院门,这人呱嗒就撂了脸子,横横地道:“我说小子你听清楚喽,这王家可不是谁想闹就闹的,有啥就快点跟俺说,说完赶紧滚犊子。”
“你个老货找揍是不?俺今天这身行头来,就是给你家王老爷脸呢!要是俺穿着军装带着兄弟们上门,王老爷他吃不了也得兜着。你少他娘的跟俺废话,赶紧着给你家老爷递话儿,就说刘家河齐家的找他来算算账。“
看门的汉子又一次仔细打量下秦虎,寻思着咋又是当兵的?昨天才打发走了警察和公安队,怎么今天还有?不敢再磨叽,撂下句‘等着’匆匆去了后进的院子。
王家大院儿坐西朝东,大门开在南北大街上,后面是三进的大宅院,昨晚过通远堡时观察了外围,此刻秦虎又用心记录着院里的情况。在门房旁溜达着等了一盏茶的空儿,门房的汉子回来把他领到了二进院子里。
王廷禄王老爷五十岁上下的年纪,头发已经有些花白,身体略显富态,白净的长脸一对大眼,眼角略略耷拉,给人一种常挂脸上的笑意,看到秦虎进来倒是颇为客气地道:“大侄子,可是刘家河齐皮匠的家里人?”
秦虎点点头开门见山地道:“王老爷,俺妹子被胡子拐了,你清楚吧?”
“齐家小哥,话不是这样说的!你妹子的事情昨天巡警、公安队都来家里问过了,咱王家有啥说啥都弄的明明白白,的确是误会啦!俺留你齐家在家里做活儿没啥不对吧?恰好赶上你妹子出事儿,这老朽也是替你齐家难过,昨天也安排了人四处帮着打听消息,一有你妹子的信儿,俺王家一定会快马通知你齐家,大侄子,你觉得这样可好?“
秦虎一听这是想着几句话把自己打发了,迈步过去就在正堂的八仙桌旁坐了下来,看着王廷禄也无奈地在对面坐下,这才道:“王老爷,你要是觉得这样能说的通,俺就不妨多问几句,俺家里来的那个女人是谁?她可是你王家的人?“
“大侄子,真真地是误会啦!那个杀千刀的女人只是来我王家售卖胭脂水粉的,听了下人的闲扯,知道俺这府上要做过冬的衣裳,就去刘家河你家里传了个信儿,你齐家的手艺是远近闻名的,既然上门来找活儿做,俺王家哪有不行的道理,谁知这个该死的女人竟憋着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