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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清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小女孩的身旁,伸手将最高处的那朵月季摘了下来,径直递给了女孩。
“谢谢!”小女孩兴奋地接过月季,朝付清甜甜一笑。瓜子脸配着杏仁般的大眼睛和一张樱桃小口,再加上笔挺的鼻子,端的是一副美人胚子。
“下面的花也很漂亮,为什么一定要摘最上面的?”
小女孩面前的那丛月季开得如火如荼,每一朵都漂亮的无懈可击。在付清看来下面绿叶丛中的几朵甚至要远胜小女孩执着地想要得到的那朵。
“太子哥哥你不知道,长在最高处的花朵才是最美丽的。”小女孩甜甜地笑着,长睫毛的大眼睛忽闪忽闪,说不出的灵动可爱。然而她那一瞬的眼神却让付清没来由地想到了自己的母后。
“你认得我?”太子哥哥这个称乎让付清有刹那的怔忡。
“淼儿有幸在惠妃娘娘寝宫远远地见过太子哥哥一面。”小女孩笑得眯起了眼睛,眼中闪动着熠熠的光芒,付清却感到了几分狡黠。
淼儿……
原来眼前这位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青阳陈氏嫡女,三哥付泽的小未婚妻陈淼。
“这朵花就送给太子哥哥了。”就在付清失神的当口,小女孩忽然将那朵月季往付清手中一塞,便蹦蹦跳跳地跑远了。
付清正对着小女孩远去的背影发愣,突然有人从她的背后一把抽走了那朵月季,带刺的花枝滑过手指,带起一道血痕。
付清将手指含到嘴里,恼怒地回头,看到的却是皇后的脸。皇后微笑着把玩着手中的月季,用充满了蛊惑意味的语气在付清耳边低声道:“清儿,从你三哥手中把那个漂亮的小丫头抢过来如何?”
付清慌忙连连摇头,心中暗道这么危险的小丫头我可招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黑色包裹
习惯了付湛每时每刻的陪伴,付清没有想到没有了付湛的东宫竟然是这样冷。明明什么东西都没少,可是付清却总是隐隐觉得东宫内好像少了些什么,空落落的令人恐惧。九岁那年初入东宫时感受到的那股令人连呼吸都感觉压抑的沉重压迫感又卷土重来。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一直在床上辗转反侧的付清索性披衣起身步出东宫。
已是夜半时分,门外月朗星稀,重重宫阙被裹在苍黑色的夜幕中,只剩下朦胧的淡淡影子。付清提着灯沿着长长的步道一路向前,走出很远才猛然惊觉自己所走的方向正是冷宫。
九岁那年,她在那里遭遇了付湛的娘亲。那个本已疯掉的女人却温和地与她攀谈,甚至还装神弄鬼地送了她一卦。上次见面的时候那个女人说她在等人,不知道她是否已等到了她要等的人。忽然很想再到那里看看。
然而,没走出几步,那些关于冷宫的传说便如跗骨之蛆狠狠地缠上了她。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一个个恐怖的画面,黑暗中似乎蛰伏着重重鬼影,随时准备择人而噬。冷风穿越宫殿间不明的缝隙发出阵阵呼呼声,付清在黑暗中打了个寒噤,终于丧失了继续往前走的勇气,转身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目光落在当年找到付湛的假山上,付清终于明白当初付湛为何会躲在假山的石洞中。那个位置的石洞整晚都沐浴在月光之下,洞口遮着藤蔓,大小刚好能容人,犹如一个安全又隐蔽的秘密基地。
付清不由自主地钻入了石洞之中,抱膝坐在洞内,透过藤蔓的缝隙仰望升至半天的月亮,想象着付湛独自一人仓皇地在黑暗的宫中四处寻找自己时的样子。当他最后躲进这个石洞时是否也跟现在的自己一样有种回到母亲怀抱的安然感觉?
进入石洞之后付清才发现里面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大的多,她甚至可以轻松地在洞内伸展开手脚。
月光透过藤蔓射入洞内,付清乘着月光打量起洞内的景象来。洞壁跟外面的假山一样凹凸不平,洞底上铺了厚厚一层干枯的树叶。付清的手指百无聊赖地掠过冰冷的石壁,却在经过左手边某个角落的时候一滞。付清定睛仔细看去,发现石壁上的那个角落有个黑洞洞的小洞。付清瑟缩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一条蛇在里面蜷曲游动的景象,慌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出了石洞。
最后实在耐不住好奇心,付清随手折了根树枝远远地探进去捅那个小洞。连捅好几次都是软趴趴的触感,虽然很软却又不像是蛇这种生物,于是又大着胆子爬回了石洞。小心地探头朝里面望了望,付清惊奇地发现里面竟藏着一个小小的黑色包裹。
付清按下心中的激动,小心翼翼地将包裹从石洞里拽了出来。包裹比付清的手掌略大,分量也不重。付清将它打开,借着月光察看里面的东西。里面的东西有块状的,片状的,甚至还有絮状的,月光下看不分明,不过应该是药材之类的东西。
御花园,石洞,不明药材,怎么看似乎都觉得有一场不可告人的阴谋正在酝酿。既然发现了就不能袖手旁观,付清将包裹藏在袖中,匆匆回了东宫,一边往回走一边充满恶意地想象着这些东西的主人在丢失了东西后的表情。
天大亮的时候,付清再次踏临了冷宫,凭着九岁那时清晰的记忆她很快便找到了当年的院落,然而打开门,却发现里面早已人去楼空。一打开门,漫天飞舞的灰尘便扑面而来,付清甚至还猝不及防沾了一脸的蜘蛛网。凭着地上厚厚的灰尘,付清判断这里大概已经多年没有人居住了。如果不是清晰地记得九岁那年发生的一切,付清几乎要以为当年发生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场幻觉。
从冷宫回去的路上路过偏殿,看到偏殿的上空一缕青烟袅袅,付清往偏殿的方向望了望,姬盛年正一如既往地坐在那里安静地熬着药。天气很热,坐在炉火边的他额头已渗出了点点的汗珠。
付湛离开后,付清一直下意识地认为是因为姬盛年的错付湛才会离开。所以总是忍不住三番五次地跑去找他的麻烦。故意踢翻他的药罐,将他切好的药材洒在地上,最过分的一次甚至连续三次将他刚熬好的药泼在地上。有时候甚至连付清自己也会惊讶,一直循规蹈矩的自己内心深处竟然会有如此恶劣的一面。
面对付清的百般刁难,姬盛年却每次总能好脾气地一笑而过。然而,付清总觉得这个来自江湖的家伙一再的退让不是因为忌惮自己的身份,反倒更像是长者在面对一个顽劣的孩子。
仿佛在跟他较劲,又仿佛想试试他的忍耐力到底能够达到何种程度,付清的刁难渐渐开始变本加厉。然而,姬盛年却淡定如初,一派任而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架势。
付清站在角落里冷冷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不愧是曾经让自己错认为谪仙的家伙,就算是坐在石凳上拿着柄破蒲扇煽火,都能兀自散发出一股飘飘如仙的架势,丝毫不染俗世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