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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清自己乐于躲在寝宫不出去,姬盛年却有些受不了了。某日天刚蒙蒙亮,付清忽然发现一个人影闪入东宫,刚想喊有刺客却闻到了那人身上散发出的淡淡药香,仔细一看果然是姬盛年。
“师父,你想干什么?我要睡觉。”她说着翻了个身裹上锦被继续睡。
“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姬盛年二话不说,掀了被子就将付清从床上扛了起来。
迷迷糊糊正要继续刚才的美梦,突然间天旋地转,付清吓了一跳,连瞌睡虫也逃到了九霄云外。
平时姬盛年一出现这个动作十有□□是要把付清扔到东宫房梁上去,付清望了望东宫已经有些脱漆的房梁,认命地做好了再度跟它亲密接触的准备。然而,这一次姬盛年却一反常态扛着付清掠出了东宫,在宫城上方一路疾行。
晚间的灯依旧亮着,暗紫色的天空下宫城犹如一艘在海上夜航的大船,笼在一层迷雾之中,模糊又迷离,而那些未灭的宫灯则仿佛一盏盏导航灯,精确地点出宫中各处的道路。仔细分辨宫道上那蠕蠕而行的小黑点,可以发现那是早朝的大臣正在安静地列队往金銮殿的方向行进。
倒转的天地归位,晨曦的第一缕光线映在殿顶椅子排开的岔脊兽上,有些晃人眼目,付清微微眯起眼睛数了数发现刚好是十只,东张西望了一阵后终于惊悚地意识到自己正坐在金銮殿的殿顶上。
“师父,你想干嘛?”
“喝酒,看日出。”姬盛年很难得地露出酷酷的表情,从屋脊另一侧的黄彩琉璃瓦上抓起一坛酒递给付清。
看到姬盛年一脸谪仙般冰冷疏离不食人间烟火的表情,付清噤声,大大咧咧地拍掉酒坛上的泥封便牛饮了起来。
“好酒!”牛饮了一阵放下酒坛换一口气,付清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一点不输国宴时喝到的那些。”
“这就是我去储备国宴用酒的酒窖里偷来的。”
“……”
国宴用酒都是有定数的,付清开始在脑海中想象酒司的宫人发现酒少了几坛后惊慌失措如丧考妣的表情。算了,反正偷都已经偷了,喝都已经喝了,不如喝个痛快。大不了到时候自己去给酒司宫人一个交代。
“虽然信誓旦旦说不想让,但你其实还是不想跟他争的吧。不然为什么躲起来。”
喝得正酣,姬盛年忽然如此来了一句。
付清一呆,被喉咙里一口酒给呛到,咳得满脸通红。
“让他去当皇帝,你跟我回医仙谷当掌门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姬盛年温柔地拍着付清的背,语气一如既往的轻描淡写。
“师父,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我跟你回医仙谷当掌门,那你干什么?”这个问题付清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
某人灌了口酒,想也不想道:“我回皇宫继续当御医。”
“哈?”喝醉了,果然是喝醉了。
付清敲了敲有些肿胀的太阳穴想找个地方靠一下,可惜,金銮殿顶上却光秃秃一片无所凭依,于是她只好小心地问身边的人:“师父,我可不可以借你的肩膀一用。”
“不可以,我的肩膀长在我身上,怎么借你?”某人刚刚一坛酒入肚,也是一脸醉醺醺的样子。
付清狠狠地捶了他一拳,也不管他愿意不愿意直接将头枕在了他的肩膀上。
“干嘛又打我?我又说错什么……”姬盛年刚想抗议,猛然发现一颗脑袋凑了过来,于是霎时没了声音。
太阳已经升了起来,犹如一个刚刚剥出来的咸蛋黄般挂在天空,东方那一大片云彩被映成了一片耀眼的金红,连脚下的黄彩琉璃瓦也泛着点点金鳞,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徒儿,你看,今天的太阳多漂亮。”姬盛年指了指东方灿烂的朝霞,伸手一摸肩膀却摸到了一手湿湿的水渍,再看靠在他肩膀的徒儿,只见某人长长的睫毛刷下来,双唇微启,呼吸均匀,竟然已经睡着,而那一手湿湿的水渍赫然正是某人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