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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静直觉得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她不由自主地走了两步,到达骆驼群卧着的地方时,发现石驼一个人静静坐在不远处,仰视着天空,好似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他的神情萧索而傲然,仿佛在此时此刻,他不再是那个沉默寡言的怪人,而化身成了君临天下的帝王。
此情此景,连施静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生怕惊动了什么,但这位据说耳朵听不见,眼睛也看不见的大汉居然好似有某种特别的感应,就在她准备抬脚离开的时候,他却忽然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旋即又转过头去,似乎只是宣告下他发现了施静的存在和凝视,并且对此表示了下不屑和不以为意。
施静本来的点头示意和友善的微笑就那么着僵在了当场,但她近来也洒脱了不少,所以也并没有十分在意,只是暗暗自我解嘲了下,便换了个方向,也坐在了沙上,抬头仰望天空。
天空中繁星点点,美丽异常。
她看着看着,却想起了儿子小白,想着若是他此刻在这儿,能够依偎在她的怀中,看一看这样的美景该有多好。
然而,可恶的无花一伙儿却……
想到无花,就不能不想到少年许夜,想到许夜便不能不想到近期她的失常,想着想着,施静不知道怎地又想起了无花死的那晚。她记得那一次也是这样的深夜,莆田少林寺的后山电闪雷鸣,他微笑着服毒自裁……她用“常春诀”的武功帮他逼毒,不料适得其反,竟让他毒发更快……他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是什么来着?
好像是……“小白……不……不是……”
不是什么呢?
不是“他”做的,不是“失踪”了?不是被绑架了?
虽然这里面很多答案都是她的期待,但是,她真的有些不敢相信了。小白体内的毒素已经被紫衣老者的神药控制住,只待收集好药引,加强巩固之后就好了。
想来是不忍见她着急上火,黑衣老妇在她的包裹中暗暗留了一封信,说的正是此事。当时那紫衣老者说得极其严重,不过也只是为了考验她的慈母之心,其实那毒第一帖药便已经解了大半,药引之事虽则重要,但也不过是巩固清理之用。
想来以黑衣老妇面冷心热之性格,就算她不找了回去赖在她身边找她解决,她也一定会帮忙的。只是,因为想让儿子早接触下江湖,能够更好的成长,另外也不想再多欠黑衣老妇的人情,她才坚持开始了这段旅程。
如今看来,难道是她错了么?
小白啊,你在哪里?
你可知道,妈妈在找你?
施静只觉得心中一阵酸痛,眼眶早已经不知不觉中湿润了。她却仍是毫无知觉,直到旁边有人动作轻微地靠近她,她才猛然回过神来。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出手攻向来人,她只用了一招便以绝对优势将对方压倒在地。
还来不及喝问出声,她已经听见身下之人小声的痛呼:“夫人,您……您弄痛我了。”
这声音甚是熟悉,施静吃了一惊,低头看去,发现她压倒这个人居然是那少年许夜。
月光之下,他仰面躺在沙漠上,一头黑发凌乱,衣衫也在争斗中被扯开,面色微微泛红,居然有种奇异的性感。
而他这痛呼不知道怎地也略有些沙哑,又带着颤音。四周静谧得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她翻身骑在他的身上,死死将他压制住,好死不死似乎又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这本该是十分暧昧的情景。然而施静却似完全没有意识到,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便翻身从他身上下来,冷冷道:“怎么是你?”
少年有些委屈地咬了咬唇,慢慢爬起身来,又一次朝着她伸出了手。她这才看清楚,他的手上居然拿着一只手帕。
看着那洁白的丝帕,施静倒是有些惊异了,真不知道这样的东西,这少年是从哪里弄来的,但是,想必是他十分珍爱之物吧?
施静想到这个,不由得笑了笑,却还是礼貌地拒绝了。
少年似乎有些吃瘪,但仍是不肯离去,施静心情不豫,也不想理会他。
于是,两个人便静静并肩而坐,同时看着墨蓝色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