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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二爷低眉,眼帘下被暗黄灯光投射了一圈阴影。“他走了。”
“走了!?”容四海呼吸倏地一窒,瞪大双眼,“他怎么就走了!?”
这时,颜老爷亦穿戴整齐,从屋里缓缓走了出来。短短几天内,他的鬓间似互冒出了数不清的花白银丝,面容显得苍老许多。
他望了容四海足足五秒,这才开口道:“四海无需担心,如玉的身子无恙,只是人已不在清风镇内了。”
容四海蹙起娥眉,“我听不太明白,还请颜老爷说得详细些。”
颜老爷却力不从心地长叹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从袖袍里掏出一封信纸,递至容四海面前,“这是如玉留给你的,你过目一遍后便知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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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请容许我最后再这样称呼你一次。
当你从爹爹手里接过这封信时,我已登上前往男儿国的马车了。若是时日再晚一些,或许已身处异国。
这大概是娘子最希望看到的一幕,那么便算是为夫如了一回你的心愿。
其实当初我未经你同意便擅自搬回爹家,一是被迫无奈,二是有些难以启齿的小心思。
我在心中与自己许下约定,若你能在三日之内赶来颜家见我,说明你对我仍有情分,那么即便和离书会公布于世,我也依旧会选择义无反顾地留在你身边。而若这三日之内,你对我不闻不问,毫无关心,我便万万不可再继续犹豫不决、异想天开,即日便启程离开清风镇,前往男儿国。
事实上,我足足等了你五日,一有空闲的时间便站在门槛前翘首盼望,从未有此刻这般希望见到你的身影。直至第六日清晨从床榻上睁开双眸,望着身旁空空如也的枕头,我才彻底死了心,终于明白自己是等不到你的了。
无论身份或是财势,我皆与三王爷有着天壤之别。在他面前,我无法高傲地昂首挺胸,亦没有资格唤你一声娘子。
只有去男儿国经历了一番磨难后,我才能变得更高大、再成熟些,才能配得上“相公”这个称呼。
或许你会觉得我很傻,甚至从未想过给我争取的机会,更别提会耗费青春等我几年。在我只身离开学医的这段时间里,毋庸置疑,你与三王爷的感情会愈加稳定牢固,亦可能会渐渐淡忘曾有一个叫颜如玉的男子那般刻苦铭心地喜欢过自己。
依常理而言,这些皆是会在不远的将来发生的事情,但即便如此,我却不得不欺骗自己,催眠自己,告诉自己并非如此。
娘子会等我,娘子不会忘记我,待我学成归来那日,娘子会浓妆艳抹、笑靥如花地站在家门口挥手迎接我。
只有这样,为夫才能浑身充满坚持下去的动力;为夫才会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并非毫无意义;身处陌生的异国时,我才不会觉得孤独凄凉。
娘子,就此别过。
不必过度在意和离书被公布于世的事,我已费尽口舌向爹爹解释过了,他们并不怪你。
况且,一段婚姻的结束,亦就意味着另一段婚姻的开始。这并不是什么遗憾的事情。
下一回,轮到为夫来娶你。
最后赠诗名志一首:
待到秋来九月八,
我花开后百花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