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时暮冬和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太一样,让桑落感到有些陌生有新奇,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不同于桑落的新奇与陌生,野风对于这副模样的时暮冬显然更为熟悉,时暮冬还在戴手套就迫不及待地用脑袋拱他催促他赶紧下来。“别急,有你疯的时候。”时暮冬笑着拍拍它的脑袋,说完一脚踩上马镫,一手抓着马鞍,翻身上马。动作干脆利落,行云流水。桑落直勾勾地看着时暮冬,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野风驮着时暮冬下了场,兴奋地一会儿跑一会儿停,和驮桑落是稳重可靠的样子截然不同。时暮冬似乎是早已习惯了,也不催促,双手拽着缰绳由着它抽风。就这么走走停停了五分钟,野风像是总算冷静下来了,四蹄一踏开始加速狂奔。时暮冬微微一笑,面上没有丝毫慌乱,慢慢放低重心,变换为弯腰伏背的姿势,修长矫健的身躯跟随着身下黑色骏马跑动的节奏一起一伏。桑落站在围场外面,耳边似乎能听到猎猎风声,风声中还夹杂着一道男人的低笑。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马背上的那道身影,倏忽而过的瞬间,他仿佛在那张沉静的脸上看到了一抹恣意的笑,身后的夕阳还要张扬热烈。遇到障碍桩时,时暮冬拽了一下缰绳。野风突地四蹄腾空向上一跃,轻巧跨了过去。落地后身形毫无阻滞继续疾速奔跑。时暮冬俯身趴在马背上,伸手轻轻拍了拍它的脖子,夸赞道:“好孩子。”野风像是受到了鼓舞,四蹄生风,跑得愈发迅疾。一人一马如同一道霹雳惊弦,飞奔在霞光万顷的夕阳中。这一幕犹如一幅明丽鲜活的油画,多年之后依然深深烙刻在桑落的心上。离开马场时天色已经暗了。辞别了马场主人,两人驱车赶回市中心。马场主人热情邀请他们留下来吃晚饭,不过时暮冬拒绝了。回城的路上,桑落问他:“你朋友留咱们吃饭,你怎么不答应?”“不想被打扰。”桑落转过脸,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倒不是诧异他会这样想,而是诧异他竟然会如实坦诚地说出来。“本来是想带你过来骑马散心的,没想到最后又变成了谈公事。抱歉。”“我没有生气。”桑落忙摆手,反过来开解他,“这种事本来也预料不到,再说了他们又都是合作伙伴,你也不可能装不认识。况且我和野风相处得也挺愉快的,也达到散心的目的了。你不用自责。”“是吗?”时暮冬问,“看来你很喜欢野风。”“是啊,”桑落笑眯眯点头。“那以后我们可以经常来看它。”“好啊。”晚上吃饭的餐厅也是时暮冬选的,是家高级西餐厅。进店前,桑落半开玩笑地问:“你确定这里不会被人打扰,如果又遇到了熟人怎么办?”时暮冬脚步顿了顿,半晌,声音冷静地道:“那就直说我们在约会。”“……”桑落不自在地干笑了两声,“这样一来应该就算遇到熟人应该也没人会缺心眼提出拼桌了,这倒是个好借口。”时暮冬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不是借口。”“什么……”“不是借口。”时暮冬又重复了一遍,说完拉起桑落的手走进餐厅。这家餐厅的老板也是时暮冬的朋友,两人进去的时候他正好从里面出来,双方在餐厅门口遇见。餐厅老板笑着上前与时暮冬拥抱,开口便是:“哟,今天这是什么日子,一个两个都往我这里跑。”时暮冬警觉地问:“还有谁来了?”老板瞥了眼躲在时暮冬身后的桑落,笑着说:“你大舅子,还有大乔。”“他们也刚到没多久,要不给你们拼个桌?”“……”时暮冬握紧了桑落的手掌,转身往回走。“怎么又走了?饭不吃了?”“下次吧。”时暮冬冷静道,“临时有点事要赶回去处理。”桑落又被时暮冬拽回了地下车库。坐进车里后,他终于忍不住趴在中控台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时暮冬郁闷地用手指戳他腰眼:“这么好笑?”时暮冬不用还好,一问——“噗哈哈哈哈哈”桑落直接笑倒在了座椅上。但是没高兴多久就乐极生悲了。“嘶——哎哟哎哟,肚子疼,笑、笑岔气了。”时暮冬一脸无奈地拉过桑落,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伸手给他揉肚子。这下桑落笑不出来了,手忙脚乱地退出时暮冬的怀抱。“不是说肚子疼吗?”时暮冬还想将人拉回来。“不、不疼了。”桑落后背紧贴真皮椅背,双手拘谨地放在膝盖上,生硬转移话题,“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