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夏泊舟磨磨蹭蹭数着脚步慢行,刘藜结实的手腕拽着她:“快点。”&1t;br夏泊舟害怕看见五花大绑的犯人胸前挂着大纸牌。纸牌第一行写犯罪种类,第二行写得是罪犯打叉的名字,判决极刑的打红叉。罪犯被民警押在解放牌大卡车上,游街示众,起教育和镇吓作用。&1t;br夏泊舟身体孱弱,她害怕见血腥残酷的场面。&1t;br刘藜和黄挽霞则不同,她们脸色红润,身体结实,喜欢看热闹,越残酷的场面越兴奋。&1t;br每次犯人驶过,她俩跟着振臂高呼!夏泊舟却缩紧脖子,佯装低头系鞋带。等刑车过了,她才定一定神,再扣扣嗦嗦跟着她们往前走。&1t;br这个古人遗址大石山的西边一个叫“仰天坪”的地方,它在城郊五公里以外,方圆两三里,地形像碟子的黄泥地,是处极刑的地方。&1t;br秋风卷起黄土,扬在“仰天坪”上空,黄沙不时地灌进人们的衣领,人们不由自主地用手掩住嘴巴和紧闭双眼,把钻进嘴巴的沙尘吐出,狂风把他们的头吹成“潇洒哥”。&1t;br宣判台上,公安干警大义凛然地宣读《判决书》。&1t;br一男一女的罪犯双手被反绑,耷拉着脑袋跪在一边。&1t;br刘藜指着台上跟夏泊舟耳语:“这男的就是我邻居辛姨的亲哥。”&1t;br夏泊舟愕然,刘藜总有八卦消息。&1t;br男犯辛辉池35岁,样子精瘦文弱。高中毕业返乡做了小学老师,学生和同事眼里他绝对是好人。&1t;br这天,学生黄金富的母亲提着刚收获的番薯、芋头、花生来到他的办公室躬身道:“辛老师,太感谢您了,我们家也没值钱的东西。”&1t;br辛辉池望着金富妈瘦小的身体,穿着补丁的大翻领衣。她穿的是城里的亲戚穿旧了送给她的。她的裤腿还半掖着,穿了洞的解放鞋戴着泥土,稻屑粘在她的头上。&1t;br金富妈从田里直接来学校。&1t;br“金富妈,不要这样,这是我应该做的。”辛辉池倒水给金富妈。&1t;br黄金富家要翻五六道大山,走三四个小时才能到学校。金富和五六个孩子寄宿,每周带咸菜、油、米来学校做饭。若咸菜吃完了就用盐水泡饭,他们买不起酱油。&1t;br“要不是您,我家金富没书读了。”不辍劳作的金富妈有些佝偻。&1t;br辛辉池握着她的手说:“金富妈,我收下。家访才知道你们家的困难。金富是好孩子,聪明用功,劳动积极,是离不开你们做家长的教育呀。”&1t;br“辛老师,我就不浪费您的时间了。我要赶回去割禾。县里的工作队来了,我们要在十月前收割完。”&1t;br辛辉池送出,挥手。&1t;br辛辉池笔杆子一流,老校长的稿子都由他来写。&1t;br辛辉池在伏案,老校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辉池,你转公办的名额就快下来了。”&1t;br辛辉池激动得脑袋一片空白,他终于能端上铁饭碗了。他激动地站起来,深情地双手握住老校长的手:“校长,太感谢您了。”&1t;br“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校长赞许地看着他。&1t;br“再好好干!等我退休你接我的班。”校长紧紧地握了握他的手。&1t;br周六的下午,辛辉池骑着单车,飞快地奔向家里。&1t;br他冲进院子激起鸡飞狗跳:“老婆,我转正了!”&1t;br然后他又跑到父母的房里:“爸妈,我转正了!”&1t;br霎那,一屋子的人都涌到了院子,他高兴地一把从老婆怀里抱过女儿辛怡红:“红红,爸爸转正了!”说完狠狠地在辛怡红脸蛋亲上一口,再高高地举起女儿。&1t;br老婆跟着大笑着:“小心,小心!”&1t;br“红红,爸爸转正啰!”然后再把女儿骑到脖子上,他在院子里不停地转圈,逗得女儿咯咯笑。&1t;br老父母笑得合不拢嘴:“杀鸡,?鹅!”&1t;br一家人过了一个欢天喜地的周末。&1t;br辛辉池有本事,他的班级是县里“德智体”的先进典型。&1t;br校长退休,向上推荐了他做校长。&1t;br辛辉池做了校长后,他们这个小学年年是县里的标兵,常有兄弟学校来参观学习。&1t;br跪在辛辉池身旁的女犯叫吴枝春,现年二十五岁。&1t;br只见她身材丰腴健硕,皮肤白皙,圆脸大眼,两根粗黑的长辫耷在高高的胸前。她是辛辉池所在学校的厨工。&1t;br辛辉池的家离学校有十几公里的路,通常他一个月才回家一次。&1t;br其他老师的家在附近,下午忙完事情都回家。&1t;br以前的夜晚,教工只有辛辉池和饭堂的外乡人陈叔住在学校里。&1t;br学校占地面积约5000平米,依河而建。它在原来的旧祠堂周围扩建了五六幢的土瓦泥砖房。操场和篮球场在学校的中央。&1t;br教职工宿舍在最南面,饭堂在西面。几个寄宿学生住在最北面的宿舍里。&1t;br夜晚的这一片寂静,只有南边的一间学生宿舍和北边的两间教工宿舍亮着暗黄色的灯光。&1t;br傍晚,辛辉池从县里开完会回到学校。当他照例走进饭堂,他只见一个背着两根粗辫子的女子撅着圆润的臀部,正弓身左右用力地铲除大镬里的饭焦。她的身体和辫子随着手臂的频率摆动了起来。&1t;br辛辉池的心倏然悸动了起来。&1t;br这女子看见有个黑影就着夕阳投影到她的头顶,她扭过头来。她突然看见辛辉池披着落日的霞光走了进来。她赶紧直起腰来,把身体转过来,她的双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惊喜地大声道:“是校长来了!”&1t;br辛辉池一看是满脸红晕的大眼睛女子。&1t;br“你是?陈叔呢?”辛辉池一脸的狐疑。&1t;br“我叫吴枝春,陈叔的老婆生孩子他回家去了,他让我来顶他的班。”吴枝春笑口吟吟。&1t;br“嗯,你怎么知道我是校长。”辛辉池板起脸故作矜持。&1t;br“在公社的大会上你做报告,我们大队没有人不认识您的。”吴枝春露出崇拜的眼神。&1t;br“唔,你是哪个生产队的?”辛辉池故作轻松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