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宫静下来后,谢元姣躺在榻上睡着了。
恬淡白净的脸侧靠在玉枕上,燥热的微风慢慢吹着她的发丝,勾勒出一幅美人图。
可没过多久,她慢慢皱起了眉。
梦里,好像是她的及笄礼。
谢家邀了京都各世家一同观礼,她端坐在众人中心,身侧是京都最有威望的侯夫人,要为她簪发。
她双颊泛红,羞怯地偷看下面的崔衍。
崔衍也眉眼含笑地望向她,眼底是化不开的绵绵情意,几乎快让她沉溺在其中。
两两相望之际,天地间似乎只余他们两人。
她低下头,却又听到父亲上台宣布她和崔衍的婚事。
画面一转,下月初三。
宾客们都祝贺崔谢两家喜结连理,结为亲家。
她穿着大红色的喜服,红盖头遮住了眼前的视线,紧张害羞地坐在床边等待新郎官。
很快,脚步声慢慢靠近。
可却一直不掀她的盖头。
她内心焦灼,娇娇唤出了声:“夫君,该掀盖头了。”
身前人顿了顿,慢慢伸出了一只指节分明,白净修长的手揭开她的盖头。
她咬着唇,整张脸通红,顶着喜冠抬起头。
“夫君——”
可刚看清,却不是她的崔郎,映入眼帘的是谈襄那张冷然淡漠的脸,幽幽开口:“皇后,该洞房了。”
她惊叫出声,哭得满脸是泪。
目光一转又看到了崔衍。
可往日温柔儒雅的崔郎此刻满眼厌恶嫌弃地扫了她一眼,道:“什么谢家嫡长女,不过是一个害死兄长的杀人凶手。”
随即,他小心搂住怀里的美娇娘,远离她的视线。
没等她反应过来,脖子猛地被一只手掐住。
眼前的谈襄变成了她从未见过的狠戾模样,嘲弄地笑道:“谢元姣,朕才是你的夫君,你到底在想着谁?”
梦戛然而止。
谢元姣大喘着气,满头冷汗,忽地睁开眼睛,迎面的坐在一旁的谈襄。
他诧异地看着她,温声问:“怎么了?”
神情虽依旧冷淡,可却和梦中的人天差地别。
她这才愣愣地坐起身子,从梦魇中回过神。
“陛下怎么来了?”
“朕恰巧经过,又馋你这里的鸽子汤了。”
他随意回道,递上一方干净的锦帕。
她接过帕子擦干额间的汗渍,这几年她时常梦魇,可自从入宫以来安稳了许多,不知为何最近又开始做这种奇怪的梦了。
大抵是心里还在念着崔衍,一时之间走不出去吧。
她自嘲笑笑,只觉得自己愚蠢又荒唐。
面前的谈襄眼底带着关切地看向自己,和梦中那样凶猛的人完全是两回事。
他唤人为她端上一碗热茶,“润润嗓子吧。”
谢元姣接过,茶顺着干涩的喉咙咽下,慰藉着她的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