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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总有原因的。
可那原因,她对谁也无法说出口,甚至于她自己,都不敢去触及。那个年代久远却并没有随着时间而愈合的伤疤,早已腐烂生蛆,一旦撕开,是她自己都不能预料的鲜血淋漓。
她想得入神,因而肖波说了些什么都没细听,直到他很不满地拿手指戳了她一下,抬高声量问:“……七夕那天有个小聚会,要不要一起去?”
虽是疑问句,却有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杨沫睁开眼睛,看着他笑:“这才是你要陪我送货的目的吧?直说不就行了,至于转这么大个圈子?”
“我还不是照顾你?怕万一没成,你又给你妈妈念叨。”
她也是真头痛,她的年纪已经到了非婚不可的地步了吗?近年来杨丽梅在这事上操心得让她都怕。她不信男人,却仍是把女儿的幸福寄托在男人身上。
可杨沫也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总觉得幸福离她太过遥远,远得明明是触手可及,却在转瞬之间分崩离析,溃不成形。
“杨杨,你也该为自己考虑了,不是我说你,为什么每个人都可以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只有你不能?”
杨沫不想和他争,这些无谓的辩驳,她也不想说肖波不懂,他是好心:“哦,我也可以,只是我还在努力。”
她貌似温驯地漫应,回过头对他轻轻一笑,有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
肖波是拿她没法,这样子的杨沫,总让人觉得诚意十足,因而把她送到医院门口就下了车,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提醒:“七夕哦,是周末,你最好提前给我安排出时间。”下了车又转过头来加一句,“你脸色不好,要不要我陪你去看医生?”
她看着他笑:“当律师的不都是干脆利落?少有你这样婆婆妈妈的!都说了我只是休息不好。”
肖波作势想打她,奈何是真忙,手还没举起,电话就响了起来,只好做做样子也就离开。
杨沫笑着目送他离开,靠在椅背上望向外面,雨水落在车上,从窗上流下来,沿袭成深深浅浅的沟壑,模糊的视线里,是行人撑着的五彩缤纷,也是一个世界的光怪陆离。
这世事,向来甘苦自知,所谓的人走茶凉,墙倒人推,她比任何人都更懂得世情的凉薄。所以就更舍不得拂了肖波的好意。
到了七夕,是个难得的晴天。她的身体其实也才见好,可能是下雨,心绪格外缠绵,连感冒也是跟着拖拖拉拉,时好时坏。
到最后她也再懒得去医院,在家里喝杨丽梅给她熬煮的各种各样的汤药。黑糊糊的一碗,奇奇怪怪的味道,喝到后来她一看到就不自禁地哆嗦,但在杨丽梅微笑的期盼的注视下,也只能装作积极地喝完饮尽。
就这样竟也慢慢复原了,只整日恹恹的,再强打精神也带了三分倦怠。
自她病后店里送货都是请人帮忙,也就并不需要为了赴肖波的约而特别安排,但她仍是拖到掌灯时分陪着杨丽梅吃过晚饭才施然离家。
到达约定的地方,肖波他们正是闹得正酣,杨沫进去的时候肖波也只是摆摆手让她先坐下。音乐响起,是《忘情水》,包房中间小小舞台上,肖波的样子风度翩翩,他鞠躬微笑,深情款款地看着台下的女友苏晓晓说:“这首歌给我一直想娶的人,如果有忘情水可以喝,请她给我一杯,如果没有,希望她可以接受我,成为我的新娘。”
掌声雷动,是此起彼伏的呼啸声,那晚的晓晓着一袭浅紫的小洋装,脸孔红红地看着台上耍宝的肖波,是可爱的娇嗔,也是幸福到极至的愉悦。
“要罚三杯啊,你迟到了。”坐下来的肖波首先就对准了杨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