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舜钦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委婉的赞道:“你倒是个重情重义之人。”陈剑总觉得这话似有弦外之音,但他一时又揣摩不出来个所以然。
就在这时,又一个内侍骑马而来,高声喊道:“先生稍等,李总管送先生一壶好酒。”萧舜钦面无表情命人接过。他的目光随意一扫,映入眼中的那壶身上那两个十分显眼的大字:苦酒。苦酒还有一个称呼就是醋。他送上这坛醋究竟是有何用意?萧舜钦本来静如古井的眼波中掀起了一丝微小的波澜。他叹了口气,举手示意:“出发吧。”陈剑恭声答应。不知他是不是有意为之,今日车行得异常缓慢。慢得两匹骏马都有些不耐烦。马车辚辚驶过二道城门,眼看着就看第三道城门,再过一会儿就该出城了,可是后面仍无任何动静。陈剑忍不住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陈剑眼看再无希望,只好一咬牙,“啪”的一声扬鞭驱马快行。就在这时,马车一阵趔趄,咣当一声停下了。
陈剑一阵惊诧,快速跳下车辕检查车轮。
陪坐在车中的乐山乐水忽然觉得此情此景是如此的熟悉,两人偷偷对视一眼,心有灵犀的眨眨眼。
“先生请留步——”一个清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陈剑举目一望,车辕上坐的正是李思原。一时间,他是又惊又喜。忙高声问道:“李总管可是奉王命而来?”
李思原回答得十分模糊:“没有王命,小人怎敢随意出宫!”
说着,他跳下马车,掀开厚厚的帘子进了萧舜钦所在的马车,拱手说道:“先生此去可是要陷我王和诸位大臣于不义,外面纷纷传言,先生和苏崔两位大人官场倾轧,被他们逼走。还有人传言,大王听信谗言,不再信任先生……”
萧舜钦似笑非笑的答道:“市井之言,何足信之。再者,大王连千古骂名都不怕,怎会惧此小小流言?”
李思原盯着萧舜钦打量了半晌,连连摇头。
萧舜钦冷声发问:“总管似乎很喜欢故弄玄虚?”
李思原长叹一声,缓缓说道:“人都说先生评断人事极为准确,我看却不尽然。先生对大王的评判越来越失准头了。”
萧舜钦听罢,心神一阵恍惚。良久不发一言。
李思原拿话诱导他:“难道我说得不对?”
“对,”萧舜钦猛然回过神来,幽幽叹道:“你说很对。她时时刻刻都在变化都在成长,而我却停在原处。她对我看得越来越清,而我却越来越看不清她。”
李思原破颜一笑:“先生何不从另一面来看,这是好事啊。王心若不深沉难测,随便一个人便能揣测大王的心思,那么陈国的危难就来了。我王表面上看是变了,实际是,她仍是原来那个人。就像昨晚吧,先生回去后,她一回宫就冲我们大发雷霆,扔出一堆气话来,说谁想走,赶紧走。免得她时不时的悬着心。先生别怪大王心硬冷情,实在是您让人不安稳哪。”
萧舜钦兀自轻笑,沉思有顷,垂眸说道:“我此次回去,只是想回乡祭祖,并非是负气而走。”
“先生孝心可嘉,只是如今天寒地冻,车马难行。先生何不等到来年春暖再回乡?”来年春天,两国也许就开战了。那时更没法回去了。
萧舜钦抬眼,笑意深深地的看着李思原,突然话锋一转道:“李总管其实颇有纵横之才,何不去学苏放以三寸不烂之舌建功立业?”
李思原笑容一滞,顾左右而言他:“先生千万不要对小人有其他揣测,小人的经历先生必然已经得知,小人对男女之情心生厌恶,留在大王身边一是为了复仇,二是对大王仰慕异常,顺便为将来谋个立身之地。小人对先生决无一丝一毫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