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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是非在笑,听起来却好似要哭了。
“当初我也这么求你放过姒儿。可是那小子,都是那个混账小子……姒儿其实是他逼死的呀!我为什么要放过他?他连你的孩子都不放过,我为什么还要放过他?”
袁恕声音有些不稳:“因为,非姐始终跟那些人不一样。跟我,不一样!”
“我呸!老娘才不放过他,我巴不得他死在边关,跟死心眼儿的小周抱窝死去。我会记得给辉侯那小娘们儿寄感谢信,送她锦旗,上头拿金线绣上‘为民除害’!”
袁恕似乎还笑了下,旋即又闷哼一声,人便往下滑。
吴是非回过神来,忙托住,想将他放平。
袁恕皱着眉,挤出一丝笑来:“不是啊,好像,羊水破了!”
吴是非愣了下,视线往下移,“呜哇啊啊啊”地叫了出来。
赶巧,张萌照应好齐允棠,又去打了温水返回来,忙将产褥铺好。那边小枫也已领着稳婆过来,吴是非抬头一看,大惊:“徐之孺,你在这儿干嘛?”
徐之孺帮忙将袁恕扶躺下呈侧卧,一边挽袖子一边做无辜状:“末将从军前就在下营以替男巴图和额济纳接生为业,勉强糊口。”
吴是非就想起来徐之孺也是双夫家庭的孩子,他自己是巴图,家里一位父亲、一个哥哥和俩妹妹全是额济纳。吴是非还想起来,徐之孺常夸耀自己是孩子王,家中小一辈全是他背大的,他们家人口众多,欣欣向荣。
“可不是向荣么?一家那么多能生的,一年到头得忙死。”
——吴是非暗自腹诽,继而想到:“你一助产士摇身一变成了参将,转行转得忒牛头不对马嘴了吧!”
徐之孺倒挺幽默,摸过一旁的剪刀晃了晃:“本质上都操着利器,都管生死。”
吴是非刮目相看:“你小子还是个哲学家!”
徐之孺不知道,穿越之前,吴是非的字典里“哲学家”跟“文艺青年”一样,都是用来骂人的。于是他自以为那是句好话,笑得特别愉悦。
吴是非懒得点破,注意力很快又转回袁恕身上。
产程进入后半程,疼痛间隙变得越来越短。袁恕汗出了不少,也补充过饮水,只是根据徐之孺的诊断,很不幸被吴是非言中,要生恐怕快不了。
眼看着外头天际现白,白昼将至,徐之孺还劝吴是非不如去睡一会儿。吴是非本来困得生无可恋,一旦真去睡了,反而辗转反侧无论如何睡不踏实。索性一咕噜又坐起来,游魂一样晃回袁恕跟前,嘟起嘴扮可怜:“糟啦,阿猿身上这么香都不能让我睡着了!”
袁恕疼得唇色发白,知她故意说话引自己分心,便努力笑笑,反问:“为什么别人跟我在一起不打瞌睡,偏偏非姐老困呢?”
吴是非不服气:“那为什么别人都不香,就你香?”
“可也只有你觉得香啊!”
“啥?”吴是非猛地凑近他鼻前狠狠嗅一下,理所当然道,“这么香,闻不到的是没带鼻子吗?”
结果,徐之孺插嘴表示真的没闻到。吴是非倍感意外,转头问张萌,小甜妞同样表示并没觉出主上身上有异香。她反而觉得天师身上总香香的,有一股太阳的味道。
吴是非眨眨眼:“太阳是个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