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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舅母不愿意,便是愿意,玉仪也不太希望近亲结婚,若是明淳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那才是真的上佳人选。不过关于优生优育的观念,对古人来说,简直就是对牛弹琴,不提也罢。
玉仪敷衍了几句,贺婉贞以为她是姑娘家害臊,也不便多说,两个人便拣了家常闲话来说。玉仪想起那位姚四奶奶,问道:“那个姚四奶奶,到底是个什么来历?我瞧她见谁都熟得很,可看起来关系却并不亲近。”
“破落户罢了。”贺婉贞眼里有一丝不屑,“姚家开了苏州有名的绸缎铺子,拉拉杂杂还做点别的生意,最爱往人堆儿里挤,也就是有几个臭钱罢了。”
所谓“士农工商”,这时代商贾是被人看不起的。
“大奶奶。”上次去过孔家的落梅进来,在门口道:“太夫人那边来人,说是请孔家小姐过去说话。”
玉仪有些诧异,“单请我们家的姑娘?”
“知道了。”贺婉贞抬了抬手,然后解释道:“这几年,我们太夫人一直操心七房白大爷的婚事,一有没见过的小姐来家,都要请过去瞧一瞧。”
江廷白已经二十好几,按说他这个年纪,早就娶妻生子了。
听说原本也定过亲,结果先是江家七老爷去世,没几年七太太也病逝了,这一来耽搁了六、七年,订亲的姑娘早等不得另嫁了。等到孝期守完,又有人说他命太硬,克父克母克妻儿,吓得再也没有姑娘敢嫁进来。
如今的江太夫人乃是继室,只生了四老爷和七老爷,素来最疼小儿子,不料却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今七房只有江廷白一根独苗,江太夫人更是心疼的不得了。
之前玉仪听说这些的时候,还觉得古人迷信,经历了“假山事件”后,对江廷白的印象差到了极点。此刻心里暗道,肯定是因为黑心小白脸不好,所以才会克死自己的父母,活该他娶不到媳妇。
玉仪原想不去的,可是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而且去别人家原该拜见长辈,无故推托反倒叫人疑心。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勉为其难点了点头,让彩鹃取来熨好的裙子,略作收拾,方才去找玉华几个汇合。
玉娇中午多喝了几杯果子酒,正在闹头晕睡觉,便没有叫她,——免得在外人面前留个贪杯的形象。玉华是见过江太夫人的,也知道她的癖好,但是她身为长姐,自认有义务照顾两位妹妹,早已利落的收拾妥当。
唯独玉清万般忸怩,害羞道:“两位姐姐去吧,我在这里陪着五妹妹。”想了想,“要不,就说我也睡了。”
宁愿陪着一向欺负自己的玉娇,也不愿意出去见人。
玉仪一阵头疼,板起脸道:“连姐姐们的话也不听了,还学人家撒谎?往后人家说起,孔府的小姐去别人家做客,居然一次喝醉了两个!年纪小的也罢了,大的也这般不懂事。”顿了顿,“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玉清从没被人训斥过,只觉自己犯了天大的错,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委委屈屈看向玉仪,“我去,我去,全都听三姐姐的。”
玉华在旁边笑道:“你总是爱吓唬四妹妹。”不过玉清都答应了,她自然也不会去拆台,“走吧,等下记得大方一点。”
玉清原本答应的好好的,可是走在路上,却越来越不自在。看到身边不时路过的江家丫头,越发紧张不安,不像是去拜见别家长辈,倒像是做贼的被抓去受审,惹得小丫头们偷偷窃笑不已。
玉仪回头扫了一眼,那些笑声立即停了下来,然后低声道:“走路别含着胸,眼睛看脚前六尺的地方,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不要东张西望。等下你跟着我和大姐姐,照着做便是,若是江太夫人、太太们打赏,只管上前大大方方的接了。”
“好。”玉清答应了,可是眼神中明显带着一丝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