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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神眸中神色微微一变,伸手抓过远岫的脉门,蓦地冷哼出声:“好,真好。你居然……”望了望面前女子的神气,居然没有再说下去,一手贴上了远岫的后心,一股柔和的内力输入。
淡淡的暖意流过经脉,强行拢回了她几欲离散的破损内力。收手,月神眸色暗沉,语声低柔,却越发寒意森森:“好个云逐宇,教的好弟子,生的好儿子!”低头,望向面前憔悴苍白的女子,冷酷的眸中终于现出一点柔意,轻叹:“岫儿,你还在怪我吗?”
几乎有些陌生的称呼入耳,她身子蓦地一震,流散的神思终于有一丝回聚,有多少年了,这个人没有再这么唤她?这个她曾经唤作……
“爹爹……”几乎是失神地,她低低叫出一声。
多少年前,在那冰冷的月宫中,稚龄的女娃儿摇摇晃晃地扑向清隽秀逸的男子,奶声奶气地唤着爹爹,收获的,尽是疼爱与纵容,直到一张面具隔断了所有的温情,光芒流转的眸中再不见一丝情绪,年幼的女孩终于不得不接受“天月”的称号,与其他人一道仰望天月宫中神一般的存在。从此不再有父,只有高高在上的月神大人。
月神抓住远岫腕的手轻微一颤,随即淡淡道:“敢把我女儿这般欺负,我要他生不如死。”
寥寥几字,天地间却瞬间弥漫出血腥之气。
竹林中忽然有了其他声响,渐渐接近、清晰,是无数人奔跑的脚步声,如此轻微,轻功修为委实不容小觑。然后,一个低沉稳重的声音响起:“何人擅自闯谷?”人随声现,一个中年汉子出现在林中,黄色的布衣,黑色的丝绦,背负一把极阔的剑。
黄衣人一眼瞥到地上黑衣少女的尸体,脸色变了变:“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谷中使毒伤人!”一挥手,周围风声掠过,蓦地现出十几个同样打扮的黄衣人,将两人围在当中。
月神微微冷笑一声,却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黄衣人脸上不觉难看起来,含怒道:“尊驾如此狂妄,是欺我逐日谷无人吗?在下骆成,倒要请尊驾给个说法。”反手拔剑。
还未触到对面剑柄,忽听到对面灰衣人淡然而道:“我心情不好,你们最好滚开,不要惹我大开杀戒。”
竟然这般不屑一顾!骆成一愕,不怒反笑:“好,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在逐日谷撒野。”握剑一拔,冷光如电,阔剑如蛟龙出鞘。
月神蓦地转头看向他,刹那间,骆成不由心头一窒,泛着金属冷光的面具后,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眸渐渐浮现冷酷的笑意,望着他,轻轻说了一句:“找死!”。剑招未成,手中剑忽然就从中间断为两截,只觉喉间一疼,热血如泉喷涌,他睁大双眼,至死都不明白那半截短剑是如何插上他的喉头。
恐惧瞬间染遍了每一个人的心,没有人看到月神是如何出手的,只见到同伴瞬间成为一具可怕的尸体。这人的武功竟已练到了无形无迹之地!然而护谷之责,不容退避,短暂的沉寂后,不知有谁叫了一声:“一起上!”
剑光四起,交织成天罗地网,可惜,那网却那般脆弱,但见灰色的身影如飞鸟划过,惨呼声此起彼伏,血雾迷蒙中,黄衣的人影一个个倒下,刹那间,清雅竹林化作修罗地狱,上演着无情的屠杀。
最后一刻,终有人闪过那一击必杀,腾手发出一枝响箭,尖利的声音划破静寂的天空,如亡者凄厉的长呼。示警箭发出,那人露出释然的笑意,下一刻,喉头已被一双冰冷的手握住,毫不留情地一扼。
转眼尸横遍地,林间归于沉寂。血色的竹林中,月神负手而立,身上不染半点尘埃,眼中却微微露出了寂寥之意。身畔,扶竹而立的女子脸色煞白,紧紧咬住唇,曾经潋滟的眸光彩黯淡,似是极力忍住了要说什么。
“岫儿。”他伸手扶向女子。
然而,苍白的女子却踉跄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手,冷然道:“我的爹爹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