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一说,我姐更慌了,忙问我道:“马皛乙!你偷那么多麦子干啥?”
“姐,不是我,我第一回,偷的都在这儿呢……”
我边说边瞪孙秃子,显然,他把粮库里每晚丢粮食的事,也算到了我的头上。
我姐也帮我辩解道:“我弟弟不可能偷那么多粮食,他才多大?那么多他也拿不出来呀!”
“他就不能分次去偷?”孙秃子晃晃手里的鱼鳞袋,又说:“一回偷小半袋,二十来回就是十袋子,这不就对上号了?”
“你狗血喷人!”我姐气得直骂,又道:“一宿偷二十多回你们都发现不了,你们吃屎长大的?”
孙秃子瞬间变色,怒道:“我吃啥长大的不用你管,你先保你们自己吧!带走!”
听孙秃子一声令下,几个男人立刻又扑上来,有的按我姐,有的抓我,拿绳子绑着我俩就直奔了粮库。
已是后夜,家家户户早都睡了,这孙秃子却是真损,故意让人找来一面铜锣,一边押着我俩走,一边敲锣故意吵醒周围的邻居,不停嚷嚷道:“快看啊!偷粮库粮食的贼逮着了,就是这俩小要饭的干的!”
围观的人群越聚越多,朝我们指指点点一通数落,我姐扯着嗓子拼命解释,但声音全被谩骂声和铜锣响盖住,根本没人听见。
没多一会儿,我和我姐被他们押回了粮库,大院里早有一群人在等候,中间一人手拿着保温杯正皱眉生闷气,不是别人,正是刚上任没多久的镇长老方。
老方四十来岁,不是本地人,是半年多前刚从外县调来的,哪知一来就赶上大灾,把老方愁得半年就花白了头发。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这一肚子火憋了半年多没地方发,如今我和我姐却撞到他的枪口上。
“就是他俩?”见孙秃子一群人把我姐我俩押过来,老方当即发问。
孙秃子忙陪笑道:“镇长,就这俩小兔崽子!厂房里没发现其他粮食,怕是让他俩给倒卖了!”
老方又问:“粮食倒卖了,总得有钱吧?”
“这……”
这话把孙秃子问得一愣,只能摇摇头道:“钱也没翻着,可能花了。”
“放你娘的屁!”老方一瞪眼,接着道:“老孙,我刚来时就听说过你的事儿,你跟这俩孩子有过节是不是?现在你身为粮库巡视员,为公家办事,可不能公报私仇,让乡亲们说出不是来!”
老方话一出口,跟来的围观人群中顿时议论纷纷,有的开始对着孙秃子品头论足。
毕竟,他当年干的‘好事’不是没人记得。
孙秃子满面含冤,气冲冲道:“方镇长,我可是一心为咱镇啊!这小要饭的偷粮食人赃并获,不是他还能是谁?”
“是一群小鬼儿!”
我一声喊,打断了孙秃子的话。
人群的目光纷纷聚了过来,个个面带惊色,都不出声了。
愣了一会儿,镇长老方的声音打破僵局——
“你说啥?鬼?”
我狠一点头,答道:“对!是一群穿着扎纸衣裳的鬼孩子!我亲眼看见他们搬走了库房里的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