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坐堂的师傅一下一下敲着木鱼,林霰朝长明灯走去,伴着敲击声,敲一下走一步,每近一步,脸色便白上一分。
木架前站定,巍巍火光映在眼底。
那些灯,有的贴了名字,有些没有。
林霰看了看,问道:“小师傅,有油火吗?”
和尚停止敲击,从手边取了油火。
“多谢。”
林霰的指尖有些颤抖,第一次添油时不甚漏出几滴。火光狠狠动了一下,林霰登时停住,待火重新燃起来后再缓缓添油。
“小师傅。”林霰为其中两盏添满了香油,后退一步,“这长明灯在此供奉多少年了?”
“那几盏无名灯吗?”和尚抬头看了一眼,“快十年了。”
这个字眼引得林霰开始咳嗽,他又往后退行几步,到佛像前。
和尚问道:“此处有三盏无名灯,施主为何只点两盏?”
笑面佛无限悲悯地注视着林霰。
一炷香燃尽了,香灰掉落下来。
林霰默然转身,冲佛祖合上双眼。
木鱼敲击声再次响起。
林霰在这个声音中完成了一场自我修行。
后来他说:
“那一盏德行有亏,受不起这些香火。”
第十九章
符尘是一个时辰之后上的山。
当时符尘为了牵制住聆语楼的杀手,不留神受了点伤。
伤口在小臂上,已经简单处理过。
符尘对此并不在意,一到阁王寺便钻春信屋里玩儿去了,一刻也闲不住。
林霰在佛堂里跪了许久,出来时迎面碰上李暮锦。
说是“碰上”,不如说是李暮锦刻意等在那里。
她一见到林霰便跪倒在地,惶恐道:“楼主恕罪!”
僧人的衣服穿在林霰身上过于宽大,他拢了拢袖子,说道:“你有没有罪,有什么罪,是官府说了算,皇帝说了算,什么时候轮到我来恕罪?”
李暮锦俯首在地:“楼主,此事是我擅作主张。但我实在等不了,才会出此下策!”
林霰一顿:“等不了?”
李暮锦仰起脸:“对,我一刻也等不了,一想到燕康至今仍然逍遥法外,而我要忍受那些屈辱便日夜锥心。樊熹虽然为遂州知府,但他毕竟离开内阁,无法直达天厅。霍将军不同……霍家乃皇亲国戚,霍将军手中还有兵马,浸月公主又是他无比看重的人……”
林霰抬起几根手指,打断了李暮锦未说完的话。
他半蹲下来,视线与李暮锦平齐。
李暮锦被林霰眼中激荡的寒意深深骇住,在被林霰冰冷的手指勾起下巴的瞬间落下泪来。
“我有没有说过,不要打霍松声的主意。”
林霰面无表情,神色愈发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