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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约莫三十出头,穿着湖水绿绣百蝶戏花的褙子,肤胜雪霜白,眉似远山长,细腰盈盈不堪一握。虽然穿着素淡的衣衫,却掩不住秾艳如春花的气度。
她面前躬身站着另一位少女。少女年纪很轻,不过十六七岁,一双美目水波盈盈,楚楚动人。赫然就是早先卖身还债的女子。此时她已脱掉那身缟素,穿了件茜桃色的褙子,粉嫩的颜色衬着她的娇娇柔柔,更添几分风情。
少女柔柔开口,“……坐着驴车,先到正阳门去成衣铺买了衣衫换上,走了一条街叫了辆马车坐到口袋胡同,在面馆吃了碗面,最后叫了顶轿子才来到此处,管保没人瞧见。”
女子微微点头。
“妈妈,这是胡家给的,连银票带元宝,统共一百四十两。”少女恭敬地将东西碰到女子面前。
女子,应该说是知恩楼的老鸨,淡淡地说:“既是给你,你就收着。你且记着,今日的事从没发生过,你没卖过身,没见过胡屠户,若是被人认出来……”声音娇媚慵懒,却又有不容忽视的凌厉。
“女儿万死不辞!”少女坚定地说。
老鸨挥手让少女退下,静默地站了会,点了蜡烛,来到拔步床边的穿衣镜前。
镜中的女子肌肤依然紧致,胸脯依然挺翘,时间仿佛在她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她揉揉眼,透过镜中的自己,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长眉斜飞入鬓,眼眸迷离娇媚,天生带着三分风情。
那是她怀胎十月生产的女儿!
第19章纠结
直到吃晚饭时,易楚才知道胡祖母腿筋断了。
易郎中温和地说:“行医之人虽讲究医者仁心,可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否则,被人吃得渣滓都不剩还要被嫌弃味道不好。”
自然是这样,没有人被人欺负了,还得巴巴地替人上门诊病。
可胡祖母的病真是奇怪,不过睡了一夜觉,腿筋怎么就断了?
联想到上午医馆前突然出现的那群锦衣卫,易楚蓦地想到了什么,心头颤了颤,又觉得不太可能。
辛大人会是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的人?
完全不像!
况且,易家跟他并无交情。
他应该还在扬州吧?
虽说有千万种理由不是辛大人动的手脚,易楚还是心里不踏实,一直在医馆里磨蹭着不想回房。直到亥时,易郎中也准备洗洗睡了,易楚实在没理由不回去,才提心吊胆地推开房门。
迎面而来的就是那股淡淡的艾草的苦香。
易楚硬着头皮走进去,借着朦胧的星光,看到个黑影一动不动地坐在罗汉榻上,头支在胳膊肘上,似乎是……睡着了?
这人,不回自己家睡个痛快,跑到这里算怎么回事?
而且,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她跟父亲就在医馆,他到底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的?
易楚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地往内室挪,才刚迈出步子,就听暗影里传来声音,“过来,我有话问你。”
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又多着些嘶哑,好像非常疲倦似的。
易楚挪到他面前,垂头站着。
辛大人却又不说话了。
夜色浓郁,易楚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能感受到有双灼热的视线牢牢地钉在自己身上,这灼热让她浑身不自在,可又隐约地有丝丝酸涩绕上心头。
这酸涩令她惊慌失措,六神无主,又无比尴尬。
毕竟孤男寡女独处一室,纵然无人瞧见,也万分不该。
本能地想逃离,想打破这种尴尬,易楚急急开口,“你何时回来的?”
“昨天,”辛大人目光闪了闪,“差不多申时回来,先进宫面圣,皇上留了饭,戌时出来……”
竟然说得这么详细,完全不是他往常惜字如金的作风。
易楚默默算着时辰,突然心头一跳,害怕再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