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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远听在耳中,如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人的精力毕竟有限,老头子终于一病不起,偃旗息鼓,不来了。
他卧床到第二天,有人半夜悄悄送进来了一样东西和一封信,姚远在朦胧中看到那熟悉的佩饰,惊跳起来,叫道:“舜鸣,舜鸣,你在哪里?”旁边一个温柔的声音道:“老先生,您稍安勿躁,听在下慢慢道来,令郎他还活着。”
萧谏这次的伤口在背部,虽浅,却很长,牵动起来便疼痛不已,只得伏在床上不动。小雪飞在一边端茶倒水的很热络,见四周无人,凑到他身边低声道:“二哥已经初步和那人联系上,估计差不多了,让我和你说一声,省得你操心。”
萧谏哼哼唧唧地道:“那就好,成与不成,我总算没白挨这一刀。这还罢了,休眉和丁香那边你探听出什么消息没有?”
小雪飞道:“没有!死小子估计什么都没跟那个傻丫头说,什么也问不出来。”
萧谏叹道:“你还笑话我,你不是也问不出来?这趴着不能动,浑身腰疼,姐姐给我揉揉。”
小雪飞撇嘴道:“什么叫浑身腰疼?姐姐第一次听说。来,我给你揉揉。”伸手给他揉腰,顺手在他赤裸光洁的肩头上揩了一把油。却听房门外的侍从高声喝道:“皇帝陛下驾到!”
小雪飞连忙收回爪子,眼见赵元采急匆匆地走进来,她一霎时就转出了一副可怜巴巴温柔贤惠的模样,含泪叫道:“陛下,看看箫箫被伤成什么样子了?你要给我们做主啊,要严惩那个老东西,不能饶他!”
赵元采横她一眼,过去在萧谏的床边坐下,道:“箫箫,你这次受了伤,朕很心痛,不过那个姚远他也失了儿子,天天来和朕混闹,如今又病了,再严惩恐怕不妥当。他家大业大,与我赵国有莫大的影响,因此咱也让一步,不理他那么多算了,如何?”
萧谏把脸埋在手臂间,沉默不语,显然对此评判结果甚是不满。赵元采伏到他耳边,低声道:“等你好了,我带你去草原上打猎。如今天高草长,正是打猎的好时候。只是不准你和那阿日斯兰再勾勾搭搭的。”
萧谏依旧不语,赵元采伸手,在他背上伤口四周轻轻抚摸了几下,萧谏顿时全身僵硬,赵元采感觉到了,便收了手,微笑道:“听说你和那姚少爷争夺一个波斯姑娘,方才起了争执。咱这儿这么多的波斯姑娘,爷我都快应付不过来了,你既然喜欢,何不来和我讨要?”
萧谏抬头,悄悄看了一眼小雪飞,低声道:“我就不能要个您没有用过的吗?”
赵元采闻言,先是一怔,接着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小雪飞却听得柳眉倒竖,顺手把手中的茶壶重重一顿。赵元采笑道:“好,朕就给你个没用过的。把那徐思青叫来,让他专程再从波斯买一个好的来。前两天那破事是在他顺阁出的,可把朕吓得不轻,他须得将功折罪一番。”
萧谏道:“我也不能总是白要人家的东西。”
赵元采双眼微眯,扫过寝殿内,见徐思青送来的各种珍玩果然在房中堆了不少,道:“箫箫,有关商会的会长,轻易更换不得。姚远在商人中德高望重,一呼百应,徐思青和他差得太远。不过要是老头子病重,自己干不了了,那就另当别论。”
他这话没说两天,姚远竟然真的提出自己年高体弱,不能担当会长这个重任了。他本拟着赵元采也许会挽留挽留自己,没料到赵元采为了借机讨好自己的小美人,干脆利落地就答应了他,第二日就御封徐思青为徐会长,还特别把徐思青召进宫里,慰问了一番他的身体,建议他去找羽灵子再配些药吃。徐思青感激涕零,自此待萧谏更是尽心,慌着去替他张罗没人用过的波斯美女,可惜路途遥远,却不知何时才能张罗来。
姚远至此,终于彻底心冷如冰。
萧谏背伤初好,被小雪飞扶着在园中溜达,休眉也跟了过来伺候。两人又一起去他属下的军营中巡逻一番。赵元采那边大张旗鼓地做准备,准备轰轰烈烈地去打一场猎。
但最终却未能成行,却是因为前线忽然间风云变幻,于是赵元采这轰轰烈烈的打猎,竟变成了轰轰烈烈的打仗。
原来东齐的部分兵马,不知何时突然穿破了沁水、阳城、晋城那一道边防线,直接杀进了赵国腹地,一众守军害怕国君怪罪,赶紧分兵出来追赶。东齐的兵马却似乎就在等待他们出来,接着反卷回去,前后夹击,将一干赵国守军打得措手不及,狼狈溃散。沁水阳城晋城绛县同时落入了东齐的手中,接着东齐大军全线推进,一路势如破竹,不日就逼近了潞州。
别处也还罢了,晋城是赵国南面的第一道门户,潞州算是二进的垂华门,轻易丢失不得。萧谏去岁偷袭抢占了潞州时,赵元采明知他只有三千人马,竟然派了六万人过去攻城夺地,可见潞州于赵国之关键。
赵国的国君大怒,立时带兵奔赴潞州而去。萧谏伤势勉强算是痊愈,也被他带了去,休眉自然也一路随行。玲珑姑娘也想跟着,本来行军中,类似萧谏这一级别的是不能带女眷的,但谁也架不住她胡搅蛮缠的哭闹,只得让她也跟着。
潞州对于萧谏,是一生中最不堪回首的记忆,一场无法面对的噩梦,如果他能做主,此生他都不愿再踏上潞州的土地,可惜身不由己。待大军浩浩荡荡行到潞州,巍峨高耸的城墙在望时,赵元采侧头,别有深意地看了萧谏一眼,笑道:“箫箫,若不是因为潞州,估计你是不愿意留在我太原的,爷这心里还真是感激这个破地方。”
萧谏戴了面具,赵元采看不到他脸上神情,却看到他握着马缰绳的指节微微有些发白,心中得意起来,接着道:“这次,朕要让朕那亲亲的三舅哥葬送在这里方才能回去!朕已经忍耐他很久了,是时候了。你……不会心里还想着他吧?”
萧谏被他问得一窒,新仇旧恨突然就涌上了心头,咬牙切齿地道:“陛下,也许我本来是想着他的,但是一看到潞州,就彻底不想了!”
赵元采拊掌笑道:“那太好了,我们要在这里多盘桓一段日子,等你彻底彻底彻底不想了,咱再回去。爷就在这里奇怪,这次东齐的兵马究竟是如何调遣安排的。据探子禀报,他们是一批批分成小股翻山潜伏过来,在太行山上买通了各处土匪山大王,驻扎下来。但这么多的兵士要吃饭,这粮草又是如何运过来的?箫箫,你说呢?”
萧谏推得干净:“末将不知道,末将也想不通。”
第84章夜色
萧谏推得干净:“末将不知道,末将也想不通。”
赵元采道:“莫非有了内应不成?有人给他们提供粮草?爷要好好查查这个事情。若是查得出来,就诛他九族!”
萧谏心中一惊,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暗道:“赵元采看起来贪花好色不务正业,但脑袋还是不笨的。诛九族?那人家也得有九族给你诛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