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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飞看着他,“我去临江暂定两天,这边的事你多留个心,还有,这阵风声太紧,你自己做事也小心着点。”
目光注视他片刻,陈跃点一下头。
一顿食不知味的晚餐,从陈飞家离开的时候天已经黑定,车还没开出小区,路过赵延家门口,看见赵延的车刚刚开进车库。赵延跟他老婆的小窝跟陈飞家同个别墅小区,陈跃心里事多,没心思跟他招呼,车行驶过去,转头看了一眼,门灯亮着,他正巧看见肖然从赵延车上下来。
陈跃愣了下,很快转头看着前方的路面,这哥们做事还是这么不着调,家里老婆凶得像个夜叉,他还敢把肖然往家带,不过,这不干他多大的事。
陈跃当即想到的是,或许,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他也可以带着宁冉,到陈飞家吃顿饭。
连他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这并不是他自己一个人能控制的事。
宁冉再次明白背后不能说人的道理,在海边那晚他不经意跟陈跃说起林川,一年见不上的两面的同学,这次竟然会,突然来找他。
脚刚好点,他上班的第一天下午就接到林川的电话,还是个陌生的座机号,他接起来,在电话里林川就没跟他绕弯,直接说有事找他帮忙,而且很急。
究竟是同学一场,虽然来往不多,宁冉还是乐意给人帮忙,林川在电话里不想多说,跟他约在一间咖啡厅门口见面,宁冉开车到那的时候,咖啡厅门口人影没半个,正想着那小子连联系方式也没留,突然不知道从哪窜出个人影,拍了下他副驾座那边的车门。
那人鸭舌帽的帽檐拉的很低,宁冉看他的时候,他摘下墨镜,整张脸庞全部露出来,宁冉这才能确定是林川。他打开车门,林川很快坐进车里,宁冉心里觉得好笑,这劲怎么跟地下党接头似的,他也的确笑了下,客套而疏离,“好久不见。”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林川俊美的脸庞上疲色毫无隐藏,眼下还泛着淡淡的乌青,宁冉记得他是非常爱干净的一个人,但此时,林川下巴上甚至有凌乱的胡茬,他对宁冉点一下头,眉头始终微微蹙起。
宁冉神色滞了一瞬,问,“找我有事?”
林川说话前转头看向窗外先叹了一口气,像是在斟酌措词,片刻,他转头看着宁冉的眼睛,“你能带我去见见Ryan吗?”
宁冉当然不会不明所以就把人带到Ryan面前,虽然他们的关系不远不近,不管林川有什么事,他本人力所能及的,宁冉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但是,他没有毫无缘故给Ryan揽事的道理。
林川想找个不招眼的说话的地,宁冉把车开出去,他侧头看林川一眼,“我过几天要去北边开年会,帮你跑一趟没问题,但你总得告诉我是什么事。”
林川思忖片刻,终于还是开口,“我想让严先生,帮我出境。”
(九十六)
宁冉狐疑而且戒备地看着他,这小子莫不是犯了什么事,他记得林川挺狂,当年他们大学时候,画室在离学校成教院不远的一个独院,有一阵经常有些不三不四的成教生到他们画室捣乱,其实也就是因为他们有几个女生总是跟人纠缠不清,别人都是心里烦但事不关己,谁料到有次林川干脆提着凳子就上了,原因很简单,最烦有些不识相的扰着他画画。
但也不能不说他有血性,宁冉还没开口,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林川叹口气,“我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过有人不想让我出去而已。”
“谁?”林川显然是让Ryan跟这人对上,宁冉不得不问。
他记忆中,Ryan跟林川不过几面的交情,当年想拜在大师座下的同学很多,名额却只有两个,其实Ryan当时要求了一场考试,林川也曾到他的公司参加,不过最后关头竟然弃权了,毕业后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他这位全优的同学,竟然去了一家效益平平,活也不算多的设计院。宁冉那次发挥不算好,他不知道林川如果坚持到底,他还会不会有机会。
林川想了下,还是直接回答,“冯坤。”
操的,这人来头还不小,宁冉又愣一下,“他是Ryan的朋友,你怎么得罪他了?”
林川顿一下,没直接回答,“要不是他,我也不会在市二院呆这么多年,你知道二院做的都是些什么单吗?我曾经欠过他,但是就算欠得再多,十年也总该还完了。他不让我做设计上做出名堂,我就私下给人画插画,事情都是瞒着他做的,这次好不容易收到法国那边的邀请函,没想到还是被他知道了,我现在人算是出来了,签证和护照也带着,但他手眼通天,只要我出现在任何一个机场,他都有本事找到我。”
他看着宁冉,“我这几天东躲西藏,他的人到处在找我,这次要是出不去,我这辈子就砸他手上了。”
宁冉不禁大惊,原来林川这么多年委屈自己呆在那一年接不到几个好活的地,是因为他受制于人,冯坤和林川什么关系他也好奇,但他更关心另外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觉得Ryan会帮你?”
林川笑的无奈,摇一下头,“我不肯定,我同样不肯定你会帮我,只是除了这条路我再没别的办法了,这些年,严先生是唯一一个劝过冯坤别这样对我的人。他有能力,而且同样是学艺术出身,我只能赌他或许还有那么一点作为同行的惺惺相惜。”
那就是说Ryan知道冯坤和这小子怎么回事,这也不奇怪,严戈还在本地的时候,和冯坤关系的确不错。宁冉没说话,林川的才气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年纪轻轻画风自成一派,作为竞争对手,宁冉念书的时候总被他甩后边也输得心服口服,从来没觉得冤枉,他记得曾经跟Ryan不多地几次提起他,Ryan评论很少,但惋惜之色从不隐藏。
那么既然Ryan知道这事,也的确惜才,他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还曾经因为林川劝过冯坤,宁冉拿不准他会怎么做。
他不能替Ryan做决定,不久,他把车停在路边,“你等会,我去买瓶水。”
林川若有所思看他一眼,最后,还是点一下头,宁冉出去,走进一家小超市,立刻掏出手机。他看了下,正是下午五点,他很少主动联系严戈。
没想到响过三声,电话就接通了,“小宁。”那边说话的,还是严戈本人。
很久没听见的,低沉磁性的男音,宁冉顿一下,“Ryan。”
几乎没什么寒暄,林川还在外边等着,宁冉很快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跟严戈清楚地叙述一遍,说完,他不忘加上一句,“Ryan,我没答应他什么,他跟我也不算太熟,我现在也可以去拒绝他的。”
他的意思是,他只是转达这件事,自己并没有任何态度,他自己已经欠这个男人良多了,如果还让Ryan因为他的情面替他朋友办事,他会觉得自己很操蛋。
严戈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跟你没关系,他们的事我早知道,林川的确是个人才,这样,两天后的设计师年会,你到北边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