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谧关心起别的:“你车怎么办?”
张敛回:“在车库吃一夜灰。”
周谧又笑起来。
刚要讲话,地铁又疾驰进站,周谧止声,转身确认一眼,又回头看张敛:“可以上车了。”
张敛颔跟上。
开始实习后,周谧通勤基本是独自一人,但她也不会有形单影只茕茕孑立的空寂感。因为这种城市轻轨里出现最多的就是同类――不谙世事的学生,汲汲营营的上班族,而她刚好位于渐变处,跻身哪一方都是盟军。车厢像几截低矮狭长的五金盒子,将新旧不一的螺丝钉们运送至各自适用的都市齿轮。
今晚的处境很是新鲜。
两人对立站在不算拥挤的人潮之中,相隔的距离不似恋人但也不陌生。周谧不时会抬头偷窥张敛。
可当男人眼皮下敛,过来捉拿她时,她的视线又会敏捷地窜开,然后翘起嘴角。
她偷笑起来其实很可爱,很机灵,像一道玩捉迷藏的月牙,还把星星都匿进了眼睛里。
张敛忍不住问:“总笑什么。”
周谧轻声:“好玩儿。”
统共就三站路,整个坐车的过程很快。
听见车厢内广播提前报站时,周谧预警:“对了。”
“嗯。”
“待会还要走好长一段路。”
“我知道。”
“打车吗?”他们很少这样平和无争地有商有量。
张敛说:“走回去吧。”
“一公里哦。”
“二十公里我都跑过。”
周谧怀疑脸:“这么行的吗?”
张敛说:“你认为呢。”
周谧闭关起双唇。
走出地铁站,张敛摘掉了口罩,还把它交还给周谧。
周谧不备地接过去,又懵懂地翕动几下眼皮:“还给我干嘛?”
张敛不咸不淡:“谢谢,体验了一把当明星的感觉。”
周谧不走心地莞尔,把口罩塞回挎包:“不客气。”
两人并肩走着,不紧不慢,两旁是闪烁的广告牌和泼彩的高厦,稍显拥堵的车流像形态各异的怪兽,有几分魔幻密林之感。
有下晚自习的少年骑着山地车从他们身侧飞驰而过,铃都不按,度快到张扬,眨眼就没了踪影。
也有花白头的年迈夫妇提着深蓝的市购物袋,毫无时间概念地蹒跚而行,有一下没一下地搭茬。
周谧越过他们,奇怪:“为什么很多人年纪大了就不牵手了呢,我爸妈也是。”
张敛说:“因为不需要了。”
周谧说:“为什么不需要?”
张敛说:“有更多东西可以把他们绑在一起,牵手就显得多此一举了。”
周谧侧头:“你是指婚姻吗?”
张敛回:“有一部分是。”
周谧问:“婚姻是好还是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