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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三年前的梁波父子科考舞弊案。”忘尘叟紧盯着周玦的眼睛,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周玦蹙眉:“梁波,这名字有些耳熟。”
“魏州刺史。”
周玦的神情更是迷惘,忘尘叟一时间有些泄气,他方才忘了,魏州在河北道,离江南道十万八千里,周玦就算再关心国事,也不至于去探听万里之外区区一个刺史。
“其中的关节我虽然不甚清楚,但……倘若你很想知道,我倒是可以帮你查查。别的不说,尚书省我还是做得了主的,回头让刑部把案宗送来就是。”
忘尘叟苦笑:“其一,此事并未由刑部经手,而是由大理寺一手包办;其二就算要查,也得从吏部查起,而非刑部。”
听到吏部,周玦的表情微微僵了下:“这是何故?就算是科考舞弊,那也是礼部的事情,和吏部又有何干系?”
忘尘叟只摇了摇头,不愿再多说下去。
“你这次负伤,与此事有关?”周玦皱眉。
“你猜?”
冬雨猝不及防地滴下来,周玦起身合上窗户:“我对江湖事一无所知,不如请忘尘叟指点在下,在武林中,你的武功可以排到第几?又凭什么功夫笑傲群雄的?”
忘尘叟的言语在雨声中显得不那么真切:“你抬举我了,哪里称得上笑傲群雄,不过是苟且活到现在还没被人杀了而已。至于什么独步武林的武功,那也是一个没有。”
周玦不信:“我见过你的几手功夫,怎么可能排不上江湖前十,是你太过自谦了。”
“好罢,”忘尘叟无奈地叹息,懒散地扫视了眼屋子,最终拿起装糕点的盘子,“看好了。”他手腕微动,那瓷盘便如离弦之箭般飞了出去,将屋内屏风齐齐削断。
周玦嗤笑:“不过如此嘛。”
忘尘叟不以为意:“所以我的武功不算高的,话说回来,你这是紫檀木的吧?”
周玦蹙眉:“既然是我要看的,便不用你赔了。”
那屏风其实和园子很有些格格不入,整个园子虽然精巧,但总有些流于繁复,而这个屏风算是绨素屏,上面简简单单地花了几幅山水,末尾用端正大楷题了四个字,“乔迁之喜”。
忘尘叟起身,打量着已被截为两半的屏风:“画这山水的……是何许人?”
周玦抱着暖炉,脸上读不出什么情绪:“友人。”
“怎么说呢,”忘尘叟笑笑,“此人野望不小啊。”
“什么意思?”周玦有些不悦。
忘尘叟坐在他身边,伸出三指:“仍在红尘中挣扎的芸芸诸生,在我眼里只分三种。欲隐而不能隐,不欲隐而不隐,不欲隐却欲隐。”
周玦仔细品味着他话中真意:“前面的倒还说得通,不过这第三个……有点自相矛盾吧?”
“那我举个例子,顾勉之,老夫看来算是真有些归隐之意的,但他还留着,要么是皇帝离不开他,要么是他离不开皇帝。”
周玦挑眉看他:“你认得勉之?还知道这许多……”
忘尘叟笑得有些得瑟:“我之前说过,老夫相识满天下嘛。”周玦发现忘尘叟在人前自称老夫,人后一般只有在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如此。
忘尘叟见他不语:“而周大人你,不欲隐也就真的留在世间俗事里了。”
“你的意思是……画这画的人明明入世,却沽名钓誉装出一副出世的样子?”周玦起身走至屏风面前仔细端详。
“那就不得而知了,老夫不过是猜测。”忘尘叟随意捡起断落在地的那半截素屏,“至于你说老夫的武艺平平……你说是人的脑袋硬,还是紫檀的木头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