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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绮罗眼圈都红了,“家中要办喜事,阿娘操持着,精神一好,身子自然也便大安了。”
“是么。”苏诲合了合眼,“哪家的姑娘?”
“是阿娘娘家的女儿,温柔娴淑还能持家。”刘绮罗见苏诲面色愈发难看,恨不得立时给他跪下,“苏哥哥,此事是我阿兄对不住你,你要恨他骂他哪怕是想杀了他都是情有可原,可木已成舟,阿娘身子还不好……”
“你错了,”苏诲平静道,“公干前我便与你阿兄说了个清楚,只是我未想到他竟懒得亲自给我个答复,便先斩后奏了。也罢,宋锦还在家里罢?你让他把我的东西收拾了,送去……”
苏诲沉默半晌,低声道,“送去甘棠客栈罢。”
“苏哥哥。”刘绮罗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苏诲对他笑笑,“买卖不成仁义在,日后我与你阿兄怕是不会再见了,纵然再见也是多说无益,可在我心里,你却还是我弟弟。”
刘绮罗深吸一口气,“那不然我让阿兄写点什么,让宋锦捎来?不然借我之口,总是……”
“随意。”苏诲淡淡一笑,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可在意的?
语毕,苏诲最后看了眼曾无比熟悉的巷陌,头也不回地往东市去。
刘绮罗目送他萧瑟背影,把脸一抹,一路小跑着回去了。
再度回到甘棠客栈,苏诲在窗边坐下,看着街市上的人流发愣。
他怎么也未想到,此生竟在此住了三次。
第一次是因向正心之事与刘缯帛割袍断义,彼时满心皆是灰心丧气,更对刘缯帛有说不出的忧虑。
第二次是中举之后,他阶前上书,刘缯帛担心他遭遇不测,每日如临大敌地跟在他之后,那时虽还未互许终身,可已有了些暧昧温存的意味。
这次是第三次,短短几日,却已是天地翻覆,爱恨成灰。
午膳过后,宋锦叩响了房门,见到苏诲面上便有些踌躇,先恭敬一揖,方将苏诲的行李一件件拿出来归整。
苏诲冷眼看着他动作,直到他取出个鼓鼓的包裹,才淡淡出声,“那是什么?”
“老爷说眼看着就快入秋了,日后怕也没什么机会给大人您做衣裳,便和老妇人一道赶了几件,连冬衣也做了。”
“退回去罢,”苏诲打断他,“告诉他我苏某人虽然官禄微薄,几件冬衣却还是买得起的。”
宋锦摇头,“大人若是不要,扔了便是,总之小的已经送到了。”
宋锦长于察言观色,故而往常他与刘繒帛之间总是对自己更恭敬些,如今许是见他与刘繒帛要一拍两散,连个下人都能给他脸色。
苏诲勾起嘴角,正欲敲打他几句,就见宋锦又从袍袖里取出两张短笺,双手奉上,“这是老夫人给大人下的帖子,婚期定在下月初四,还请大人赏光,至于这个是小的来前老爷草草写了塞过来的,小的一字未看。”
苏诲接过看也未看,便将那红纸对着火折子点了,“若无事便退下罢。”
宋锦面色不变,躬身退出去了。
苏诲低头,打开刘繒帛给的那张白色短笺,上面赫然几字,“婚期在即,不宜再见。岁月久长,诚祈安好。”
苏诲手一紧,将那短笺揉成一团,站在原地如同被下蛊似的,半天动弹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苏诲才缓过神来,将那纸团塞进榻前八宝格,坐在窗边发怔。